“赵先生来了。”李雪起身相迎,“今日气色真好。”
赵珩扬了扬手里的竹篮,里面是他在山中采的野菌:“想着师娘做的菌子汤好喝,就多采了些。”他看向青禾嫁接的草药,“这还魂草长势不错,看来灵墟山的灵气,真的能在人间扎根。”
众人围坐院中,听楚风讲京城的新鲜事:太医院的解蛊科已成规模,陆衍按李雪的法子编了《解蛊要略》,分发各地;江南的无形蛊余患已清,百姓们自发种起醒神草,说是能辟邪;最让人惊喜的是,黑石城的苏三娘托人送来消息,她在昆仑山找到了另一株冰魄草,正尝试用灵墟山的灵气培育,若是成功,就能量产安神药剂。
“苏前辈还说,等冰魄草培育成功,就来药圃看看。”楚风笑道,“她说要跟你讨教嫁接的法子,青禾这孩子说不定能得她真传。”
青禾红了脸,低头摆弄着手里的药铲,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午后的阳光透过竹篱,在地上织出细碎的光斑。李雪坐在兰草圃前,看着沈砚和阿苗追逐蝴蝶,青禾在侍弄冰魄草,林辰与赵珩对弈,楚风帮苏氏翻晒药草,忽然觉得,灵墟山的灵气或许从未远离——它不在遥不可及的神山,而在这柴米油盐的日常里,在彼此扶持的暖意中,在每一株努力生长的草木间。
她低头看向腕间的灵纹,那淡青色的兰草仿佛活了过来,与院中的兰草交相辉映。外婆的医案摊在膝上,最后一页空白处,她提笔写下:“医者所求,非长生之术,非通灵之能,乃守一方水土,护一世安康。灵韵所至,草木为证,人心为碑。”
沈砚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指着字迹笑道:“师姐这字,比在灵墟山时更有劲儿了!”他从怀里掏出个用红绳系着的玉佩,上面刻着株兰草,“给你的,我找山下石匠刻的,照着你腕上的灵纹刻的。”
李雪接过玉佩,触手温润,兰草的纹路竟与灵纹隐隐相合。她抬头看向沈砚,他的额角渗着细汗,眼里的光比春日阳光还要明亮。
远处的终南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灵墟山的传说或许会渐渐被淡忘,但那份从神山带回的灵韵,却已化作药圃的新绿,化作竹屋的炊烟,化作每个人心中的暖意,在岁月里静静流淌,绵长不息。
暮色漫上药圃时,苏氏喊众人吃饭。竹屋里,烛火摇曳,映着满桌的家常菜:菌子汤冒着热气,艾草糕散发着清香,沈砚刚从河里钓的鱼在盘中金黄诱人。
“干杯!”沈砚举起粗瓷碗,里面盛着自酿的米酒,“祝我们的药圃,年年有新绿,岁岁有药香!”
“干杯!”众人齐声应和,碗沿相碰的脆响,混着窗外的虫鸣与晚风,酿出最动听的歌谣。
这歌谣里,有灵墟山的神秘,有江湖路的波折,更有药圃寻常日子里的安稳与希望。而属于他们的故事,就像这碗中的米酒,初尝微辣,细品却有回甘,在时光里慢慢发酵,愈发醇厚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