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了。”沈砚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我们救了九个,以后还能救更多,这就很好了。”他从怀里摸出个东西,借着油灯的光递给她——是颗用桃木刻的小狼,歪歪扭扭的,却看得出来很用心,“在玄慈寺后山捡的桃木,刻了个阿灰,给你玩。”
桃木狼的耳朵被刻得有点大,尾巴却短短的,像条小狗。李雪捏在手里,木头被他的体温焐得暖暖的:“刻得很好。”她确实觉得好,比京城铺子买的那些精致玩意儿好多了。
沈砚笑得更欢了,露出两颗小虎牙:“等回去了,我给你刻个兰草,就像你银簪上那样的。”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洒下清辉。李雪把桃木狼放进药箱,和那颗刻着兰草的鹅卵石放在一起,忽然觉得,这一路的颠沛流离,都值了。
第二天清晨,客栈老板送来热腾腾的玉米粥,说山路上的泥被雨水泡软了,怕是要等晌午才能走。“前面山腰有座龙王庙,”老板擦着桌子说,“庙里的老和尚会看相,你们没事可以去转转,求个平安符。”
沈砚一听就来了劲:“去看看!说不定能算出我们啥时候能找到无影阁阁主!”
龙王庙不大,青瓦土墙,院里的老槐树却长得枝繁叶茂。老和尚正在扫落叶,看见他们,合十行礼:“施主们是从江南来?”
林辰有些惊讶:“大师怎么知道?”
老和尚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花:“施主身上有江南的水汽,还有……淡淡的兰草香。”他的目光落在李雪的银簪上,“这簪子是位故人所赠吧?三十年前,她也曾在这庙里避雨,说要去南疆寻一种能解百毒的兰草。”
李雪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大师说的是……我外婆?”
“正是。”老和尚点点头,从怀里摸出块绣着兰草的帕子,边角已有些磨损,“这是她落下的,说若是有缘人来,就把这个还给他。”
帕子上的兰草和银簪上的一模一样,针脚细密,是外婆的手艺没错。李雪捏着帕子,指尖微微发颤,仿佛能摸到外婆留下的温度。
“你外婆说,医者之路,如履薄冰,既要心怀慈悲,也要有护己之力。”老和尚看着她,眼神温和,“她还说,兰草生在幽谷,虽柔弱,却能逆风而开,人也该如此。”
沈砚听得认真,忽然道:“大师,您能给我们算一卦吗?看看以后的路顺不顺。”
老和尚摇了摇头:“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不是算出来的。但老衲能说一句,心之所向,素履以往,纵有风雨,亦有晴天。”
离开龙王庙时,日头已升到半空,山路上的泥果然干了些。李雪把外婆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荷包里,银簪在阳光下泛着光,像是在回应老和尚的话。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沈砚念叨着这句话,忽然觉得浑身是劲,“不管前面有啥,咱们都能闯过去!”
李雪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忽然笑了。是啊,不管前面有啥,只要他们在一起,守着心里的那份善念,握着手中的药与剑,就没有闯不过去的坎。
马车重新上路,车轮碾过湿润的泥土,留下两道清晰的辙痕。远处的青山在阳光下舒展,像幅刚干的水墨画。李雪知道,药圃就在前方,那里有兰草,有桂花糕,有等待他们的人,而更远的地方,还有需要他们的人。
这条路,还很长,但她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