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查到了密诏在您手里。”沈砚的后背泛起冷汗,“舅舅最近频繁接触太医院的人,说要‘给百草谷的老药农看看身子’,恐怕是想趁机搜查。”
“他不敢明着来。”林辰的语气很笃定,“七州的‘七州同’已经成了气候,北州的兵卒、南州的渔民、草原的牧民,都把这藤当成了命根子。他若敢动我,就是与七州为敌,就算他是一品国公,也担不起这个后果。”
话虽如此,沈砚还是觉得心惊肉跳。他想起国公府那些训练有素的暗卫,想起舅舅账本上那些与“杀手”相关的记录,知道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他站起身,目光扫过院中的藤架,“我去京城,把密诏的事捅到朝堂上,让他身败名裂!”
“不可。”林辰摇了摇头,“他在朝中根基太深,党羽遍布,你这一去,无异于羊入虎口。”老人沉思片刻,忽然说,“你去七州走一趟,把各地的‘七州同’管事都召集起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记住,只说‘藤根生虫,需合力除之’,别提及密诏和公国事。”
沈砚立刻明白了林辰的用意——这是要调动七州的力量,形成一张保护网。“我明白了!”他转身就要去收拾行囊,却被林辰叫住。
“把这个带上。”老人从怀里掏出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缠枝莲纹,与沈砚父亲留下的箭羽纹路如出一辙,“这是当年护着我逃出来的暗卫令牌,七州各地都有他们的后人,见此令牌,会助你一臂之力。”
沈砚接过令牌,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握着千钧的责任。他看着林辰苍老却坚毅的脸,忽然觉得眼前的老人不再只是个温和的药农,更是位运筹帷幄的智者,用二十年的隐忍,在七州的土地上布下了一盘大棋。
“林爷爷,您多保重。”沈砚把令牌贴身藏好,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很快就回来。”
林辰点了点头,目光望向七州的方向。风穿过藤架,带着七州的气息,像无数声无声的应和。他知道,这场博弈已经开始,而他的棋子,就是那些看似柔弱,却能扎根七州的藤,是那些看似平凡,却能凝聚成力量的百姓。
沈砚离开后,林辰独自坐在藤架下,看着密信上的字迹,眼神渐渐变得锐利。他从石桌下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些晒干的“断肠草”粉末——这不是用来害人的,而是给那些可能潜入谷中的暗卫准备的,撒在藤架的缝隙里,能让他们皮肤发痒,行动迟缓。
“老朋友,我们该好好会会了。”林辰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外轻声说,仿佛在跟二十三年前的对手对话。他伸手抚摸着“七州同”的主藤,藤条上的纹路在掌心起伏,像七州的脉搏在跳动,坚定而有力。
夕阳西下,藤影被拉得很长,把整个院子都罩在其中。林辰知道,平静的日子即将结束,一场风暴正在酝酿。但他不害怕,因为他的根,早已扎进了七州的土里,他的藤,早已缠上了七州的人心。无论一品国公的爪牙有多锋利,都斩不断这千万根紧紧缠绕的藤,挡不住这来自七州的力量。
夜色渐浓,林辰点亮了院中的灯笼,昏黄的光透过藤叶,在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晕。他要让那些躲在暗处的眼睛看看,百草谷的灯,永远为七州的人亮着;他要让一品国公知道,有些东西,比权势更坚硬,比黑暗更长久——那就是扎根土地的藤,和凝聚人心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