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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3章 冬藏里的春声(2 / 2)

林辰踩着泥泞的田埂往药田走,棉鞋陷在半融的雪水里,冰凉却透着股活气——这是冻土松动的信号,藏在土里的紫菀根该醒了。

“林先生!快看!”周丫举着个小竹篮跑过来,篮子里装着刚从雪堆里扒出来的野蒜,翠绿的叶子上还挂着冰碴,“俺娘说,野蒜冒头,就该给苗儿松松土了!”

药田的稻草早已被雪压成了薄饼,林辰蹲下身,用手轻轻拨开稻草,裹着层嫩黄的鞘,像个攥紧的小拳头。

“醒了!真的醒了!”周丫的声音里带着惊喜,她小心翼翼地扒开周围的土,新芽顶端的绿尖露了出来,细得像根绣花针,却挺得笔直。

赵墩子扛着锄头赶来,锄头上还挂着冰碴:“俺爹说,这时候松土得轻着点,别把根须弄断了。”他学着林辰的样子,用锄头背轻轻敲着土块,“阿古拉其托人捎信,说草原的沙地里也冒出绿芽了,比咱们的矮点,却壮实,像小沙棘苗。”

春杏的船在河边靠了岸,她踩着跳板走来,手里捧着个陶盆,里面是江南暖棚里育的紫菀苗,叶片嫩绿,带着水汽:“苏婉堂的老掌柜说,这些苗该移栽了,特意让我送来,说‘在谷里扎根,能沾点土气’。”

陶盆里的苗根须格外发达,缠着小块塘泥——江南的法子,带土移栽成活率高。林辰接过陶盆,往药田边的空地上挖了个小坑,连泥带苗放进去,再填上混了草木灰的新土:“这样就不怕它‘认生’了。”

孩子们围过来看新苗,周丫给每株苗系上根红绳:“这是‘江南客’,得好好待它。”赵墩子则往根边埋了点碎羊骨——草原的老法子,补钙,能让苗长得硬实。

雪水顺着田埂往下淌,汇成小小的溪流,溪边的薄荷也醒了,冒出星星点点的绿。李药师拄着拐杖,用手量着溪流的宽度:“得挖条排水沟,不然雪水积多了,会淹着苗根。”他指着春杏带来的图纸,“就照江南的‘九曲沟’挖,既能排水,又能存着水浇苗。”

挖沟的活儿热闹非凡:赵墩子力气大,负责用锄头开沟;周丫细心,跟着用手把沟边的土拍实;春杏带来的伙计则教大家如何让沟道弯而不堵,“像江南的水巷,曲曲折折才好走水”。林辰站在田埂上看着,忽然觉得这沟道像条看不见的线,一头连着谷里的药田,一头牵着江南的水巷,把两地的智慧缠在了一起。

午后,阿古拉泰带着牧民来了,他们骑着马,马背上驮着捆干草——是草原的“暖草”,晒干后铺在苗根边,能保墒,还能挡挡残雪。“我姐说,”阿古拉泰指着草捆,“这草是去年紫菀架下长的,沤过之后当肥,比羊粪还养苗。”

牧民们七手八脚地把干草铺在苗根周围,干草上还沾着点沙棘果的碎壳,散发出淡淡的酸香。阿古拉泰蹲在“粉边1号”的苗旁,用手比量着芽高:“比草原的苗高半指,肯定是谷里的土肥。”

周丫递给他块沙棘酱饼:“尝尝这个,用你姐捎来的酱做的,就着春杏姐的茶吃。”

阿古拉泰咬了一大口,饼香混着茶香在嘴里散开,他忽然指着远处的雪山笑:“等雪全化了,山涧的水就大了,咱们可以在溪边搭个茶棚,三地的人围着喝茶看苗,多好。”

林辰望着漫山的融雪,雪水汇成的溪流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条流动的银带。他想起《冬藏记》里的话:“冬藏不是眠,是蓄力。”此刻这些破土的新芽,不就是蓄力后的绽放吗?它们带着草原的韧劲、江南的水润、谷里的厚实,在同一片土地上舒展腰肢,像在说:我们回来了,带着三地的盼,要长出满架的春。

夕阳西下时,排水沟挖好了,九曲十八弯的沟道里淌着雪水,叮咚作响,像支没谱的歌。新栽的江南苗挺直了腰,谷里的新芽又长高了些,草原的暖草在根边铺得厚实,连空气里都飘着股混合的香:泥土的腥、草木的青、沙棘的甜。

林辰在《冬藏记》的最后一页画了片新芽,旁边写着:“雪融时,芽破土,三地苗,共春生。”

周丫把账册抱在怀里,像抱着块宝贝:“等它们爬藤开花,咱们就把这页撕下来,埋在土里,让根也知道,咱们记着它呢。”

赵墩子扛着锄头往回走,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歌词是他自己编的:“红绳系,蓝草盖,江南苗儿谷里栽,长呀长,长到天边外……”

林辰跟在后面,听着歌声混着溪流声,忽然觉得这百草谷的春天,比任何时候都要热闹。那些破土的新芽,挖好的沟道,铺下的暖草,还有孩子们的笑声,都在说:冬天过去了,该轮到春天,把三地的约定,长成满架的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