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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药烬生新蕊,三地共扶春(1 / 2)

小暑的余威还在谷里盘桓,疫火却像被泼了瓢冷水,势头渐渐缓了。玉泉河码头的红布换成了白幡,不是为了哀悼,是石勇说“这是洗过的布,沾了紫菀汤,能镇邪”;西域草原的毡房前,巴特尔用雪莲秆扎了道篱笆,上面挂满混种紫菀的干花,风一吹,药香能飘出半里地;江南运河的码头上,春杏的药锭还在传,只是这次,人们会在锭子旁摆颗新采的紫菀籽,说“吃了药,再把籽种下去,病就断根了”。

林辰蹲在谷外的新苗田边,看着土里冒出的嫩芽,嫩得像透明的绿玻璃,却在晨露里挺得笔直。这些是疫中撒下的紫菀籽,石勇说“撒的时候带着药渣,根能扎得更深”,果然,才七天就破土了,比寻常籽早了三天。指尖刚触到芽尖,就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是阿古拉的商队,骆驼背上驮着个大木箱,箱上用红漆写着“西域回赠”。

“林先生!巴特尔送来了雪莲根!”小石头扒着箱缝往里看,眼睛瞪得溜圆,“说这是雪山深处挖的老根,比咱们的紫菀老根还陈,能当药引!其其格还绣了面旗,说要挂在谷里的传习棚上!”

那面旗是用驼毛织的,蓝底白花,绣的是并蒂的紫菀与雪莲,针脚里还夹着沙棘果的碎渣。周鹤叔摸着旗面的绒毛,忽然红了眼眶:“当年婉妹总说,‘药有来处,亦有归途’,你看这旗,西域的蓝,谷里的紫,江南的白,都绣在一块儿了,哪还分得清谁是谁的?”

孟书砚正在开箱清点雪莲根,每根根须上都系着小布条,写着牧民的名字。“阿古拉说,”他拿起根最粗的,“这是巴特尔用三匹好马换来的,雪山部落的人本来要留着当‘镇山宝’,一听是给百草谷配药,当场就挖了,还说‘当年苏先生救过我们的祖辈,现在该我们还恩了’。”

其其格的信里画着幅换药图:巴特尔牵着马,雪山部落的首领抱着雪莲根,两人的手在图中间握成个拳头,旁边写着“药不分你我,命也不分”。图的角落画着个小小的坟包,插着根雪莲秆,是为疫中去世的牧民立的,坟前却画了圈紫菀苗,像道温柔的栏。

沈念端着盘蒸槐花进来,槐花里拌了紫菀粉,甜丝丝的,带着点清苦。“春杏姐派人捎来的,”她把盘子放在雪莲根旁,“说她的病好得差不多了,江南的疫也退了大半,女孩子们在运河边种了片‘感恩田’,一半紫菀,一半青蒿,说‘要让来往的船工都知道,是三地的药救了江南’。”

苏婉堂的“感恩田”图上,田埂用青石板铺成,刻着三地的名字:百草谷、苏婉堂、雪莲峰。春杏的信是用毛笔写的,字迹还有点虚,却比上次有力多了:“我们把剩下的紫菀籽分给了十个受灾的村子,说‘种下去,明年就有药了’,有个村妇说要给孩子取名‘念菀’,记着这份情。”

雷大叔扛着捆新割的荆条进来,往传习棚的方向走,说要把那面驼毛旗挂得高高的。“张奶奶从玉泉河捎来个好消息,”他路过苗田时停下,“说码头的老掌柜把自己的药铺改成了‘三地药栈’,石勇当掌柜,专门收三地的药材,还在门楣上刻了‘药通四海,情连三地’八个字,昨天刚挂牌,来送药的人排到了桥边。”

小石头拿着“念菀”这个名字,在新苗田的木牌上歪歪扭扭地刻着,刻完问:“林先生,等这些苗长大了,是不是就能救更多人了?”

林辰望着远处传习棚上升起的驼毛旗,旗角在风里猎猎作响:“不止呢。你看这旗上的花,紫菀离不开雪莲,雪莲也离不得紫菀,就像我们离不得西域和江南。当年苏先生她们藏籽,不是为了让药只长在一个地方,是想让它长遍三地,长到需要的人身边去。”

午后的日头变得温和,林辰带着药童们给新苗田浇水,用的是雷大叔特意引来的山泉水,水里掺了点雪莲根熬的汁。石勇带着码头的孩子们来帮忙,孩子们手里拿着小铲子,学着大人的样子给苗培土,石勇的《护籽日记》补全了,新补的纸是春杏寄来的江南宣纸,上面画着紫菀苗。

孟书砚在给阿古拉的回信里,画了幅新苗田的全景图,图上标着“西域雪莲水浇灌”“江南宣纸记录生长”“谷里药童培育”,旁边写着“等苗长大了,第一茬药先送西域和江南,就用石勇的三地药栈运”。

周鹤叔把那根最粗的雪莲根切成片,一半入药,一半埋在新苗田的地头,说“让它和紫菀的根长在一块儿,也算团圆了”。埋的时候,他特意放了片驼毛旗的碎布,说“婉妹和云卿先生要是看见,该多高兴”。

傍晚,夕阳把传习棚的影子拉得很长,驼毛旗在余晖里泛着金光。药童们在棚前的石碑上刻新字,在“三地共育”学语地说“药……好……”

沈念把春杏捎来的宣纸裁成小条,分给每个人,让大家写下对新苗的祝福。林辰写的是“药香不断”,周鹤叔写的是“初心不负”,小石头写的是“快快长大”,纸条系在苗田的竹枝上,风一吹,像无数只白色的蝶在飞。

入夜,暖房的灯亮着,案上摆着三地送来的信物:西域的驼毛旗、江南的宣纸、谷里的紫菀老根切片。周鹤叔在灯下整理新的药方,把雪莲根的用法加了进去,笔尖划过纸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在跟故人对话。

林辰翻开《百草续录》,在新的一页写下:

“药烬生春,生的是苗,续的是情。西域的雪莲根、江南的感恩田、谷里的新苗,都在这劫后余生的暖里,藏着比药更烈的牵挂。苏婉先生说‘医道在共生’,原来最好的共生,不是你送我一颗籽,我还你一根药,是让你的根扎进我的土,我的花开在你的风里,让三地的名字,都刻在同一块石碑上,让后来人知道——再凶的疫,也挡不住春天,挡不住人心往一块儿靠。”

窗外的月光洒在新苗田上,嫩芽的影子在土里轻轻晃,像在为这来之不易的春点头。远处的三地药栈还亮着灯,石勇在给晚来的药农称药,声音混着虫鸣,在夜里漫得很远,像在说“日子还长着呢”。

百草谷的夏天,就这么在药烬的余温里、在新蕊的生机里、在满室的清甜药香里,慢慢酿成了醇厚的秋。里面藏着的,不再是单打独斗的勇,而是三地相扶的暖,是紫菀与雪莲的并蒂开,是千万双手一起,把疫后的土地,重新种成了希望的模样。

百草谷的秋分总带着股金灿灿的沉。晨露在紫菀的枯叶上凝成霜,混种的紫菀已经结满了籽,褐色的种荚像串小铃铛,风一吹就“哗啦”响,仿佛在数着今年的收成。林辰站在试验田边,看着药童们用竹篮收籽,篮沿很快堆起黑亮的小山——混种紫菀的亩产比普通品种多了两成,这是云卿医案里“丰产”二字最实在的注解。指尖捏起一粒籽,沉甸甸的,指甲盖轻轻一掐,种皮裂开,露出饱满的胚乳,像藏着整个冬天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