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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春融万物苏,药脉向远疆(2 / 2)

送走客人,林辰坐在药圃边的石凳上,看着夕阳给金缘紫菀镀上金边。孟书砚和春杏在收拾标本,沈念在教女徒弟们种紫苏,小石头则举着他的本子,给雷大叔讲今天学的药草知识。

“林先生,”春杏走过来,手里拿着朵刚开的冰绒花,“女孩子们说,想在苏婉堂旁边种片金缘紫菀,像谷里这样,夏天一到就紫莹莹的,看着就暖心。”

林辰点头:“好啊,我让小石头把花籽给你们送去。”他望着远处的群山,忽然觉得娘当年播下的种子,已经长成了一片森林,而他们,就是在森林里种树的人,让这片绿,往更远处蔓延。

入夜,暖房的灯还亮着。林辰翻开娘的医案,在空白处写下:

“夏月,太医院来人求学,见药圃繁花,闻四海药香,叹曰‘仁心乃大医之本’。方知娘之所传,非独医术,更是那颗装着众生的心。此心不灭,药香不绝。”

写完,他抬头望了眼窗外。月光下,金缘紫菀轻轻摇晃,像娘在点头微笑。远处传来虫鸣,夹杂着孩子们的笑声,像首永不落幕的歌,在百草谷的夏夜里,温柔地唱着。

林辰知道,只要这歌声还在,这灯还亮着,这颗传承的心还在跳动,百草谷的故事,就会像这夏日的藤蔓,一直往远处长,往高处攀,把药香,把温暖,送到每一个需要的地方。

秋分刚过,百草谷的晨露就重了。林辰踩着露水去药圃时,鞋尖沾了层白霜,指尖一碰,凉得像浸了薄荷。他正弯腰采收成熟的金缘紫菀,忽然听见谷口传来车马轱辘声——不是本地的木轮车,是镶着铜边的马车,车帘绣着缠枝莲纹,一看便知是远方来的贵客。

“林先生!”药童小石头举着片紫苏叶跑过来,脸蛋冻得通红,“谷口来了位夫人,说是从岭南来的,身子不舒服,想请您瞧瞧。”

林辰擦了擦手上的药汁,往谷口走去。马车旁立着个穿锦缎褙子的妇人,面色蜡黄,正用绢帕捂着心口咳嗽,鬓边的珍珠随着喘息轻轻颤动。见了林辰,她身后的侍女忙屈膝行礼:“我家夫人是广州知府的内眷,一路北上来京,到了这百草谷就犯了喘疾,听闻先生医术高明,特来求诊。”

妇人抬手止住侍女,声音气若游丝:“不必多礼……我这病,看过不少大夫,都说是心病难医,听闻谷里有种紫菀能平喘,才特意绕路来的。”

林辰请她进暖房坐定,刚要搭脉,妇人忽然摆了摆手,从袖中取出个锦盒:“先生若能治好我,这对东珠便相赠。”锦盒打开,两颗鸽卵大的珍珠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晃得人眼晕。

“夫人的病,比东珠金贵。”林辰推回锦盒,指尖搭上她的腕脉,眉头渐渐蹙起,“脉浮而数,是外感风寒夹着郁气,不是什么心病。”他转身从药柜里取出个陶罐,“这是去年的紫菀蜜膏,您先含一勺,我去煎药。”

孟书砚正往药架上摆新晒的桔梗,见了这阵仗,笑着往药炉里添了把柴:“岭南来的客人?要不要加味广藿香?解解那边的湿气。”

“正该如此。”林辰取了片鲜藿香,切碎了放进药罐,“再加点紫苏梗,顺顺她这一路憋的气。”

暖房里很快飘起药香。妇人含着蜜膏,看着林辰和孟书砚忙前忙后,忽然轻声问:“先生们守着这山谷,不觉得清苦吗?我在广州时,见那些名医都住在朱门大院里,哪像你们……”

“苦?”孟书砚正用铜杵碾着杏仁,闻言笑了,“您看这窗外的紫菀,沾着露水不也开得好好的?草木都不嫌山风凉,咱们住着,倒比朱门里自在。”

妇人望着窗外——晨曦正漫过药圃,金缘紫菀上的露水滚落,砸在青石板上,洇出一小片湿痕。谷里静得很,只有药杵捣药的“咚咚”声,和远处溪水的流淌声,像支没谱的曲子,却让人心里发松。

“说起来,”妇人忽然叹了口气,“我这病,其实是为小女愁的。她非要嫁给个行医的秀才,那秀才穷得叮当响,我家老爷气得摔了茶碗,我这心口的喘疾,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林辰正往药罐里加冰糖,闻言回头:“行医的秀才不好吗?能治病,心就善,心善的人,日子再穷也能过甜。”他指了指暖房墙上挂的《百草图谱》,“您看这紫菀,在野地里能活,在园子里也能长,不挑地方,就看有没有人肯用心侍弄。”

药煎好了,林辰用青瓷碗盛着,递过去时特意多加了片蜜渍柠檬:“酸甘化阴,喝着不苦。”

妇人接过碗,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喝到第三口时,她忽然放下碗,从袖中取出张纸:“先生说的是。这是小女托人捎来的信,说那秀才在乡下给人瞧病,百姓们都敬他,我……我先前是想岔了。”

纸上是娟秀的字迹,写着“爹爹娘亲勿念,此地百姓淳朴,夫君为人诊病,我便在旁研药,虽无锦缎穿,却睡得安稳”。

孟书砚凑过去看了,笑着拍林辰的肩:“听见没?跟咱们这百草谷一个样。”

妇人望着信,忽然落下泪来,不是伤心,是松快的泪。她把东珠锦盒塞进小石头手里:“这珠子,给孩子当玩意儿吧。我呀,得赶紧回广州,跟老爷说,让他别再难为那孩子了。”

送走妇人时,日头已经升高,露水被晒成了水汽。小石头举着东珠在阳光下晃,林辰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把珠子收起来,等下次有远方的客人来,就说百草谷的药,不用珠玉换,换个故事就行。”

孟书砚正在翻晒新收的陈皮,闻言接话:“就像刚才那位夫人,换个解开心结的故事,比什么都值。”

暖房的门敞着,药香混着桂花香漫出去,缠上谷口的老槐树。林辰望着远处的山路,那里还留着马车碾过的辙印,像条看不见的线,一头连着岭南的朱门,一头系着这谷里的药圃。

他忽然明白,娘当年走南闯北留下的医案,不只是药方,更是告诉后来人:医者的药箱里,装的不只是草药,还有能解人心结的方子。这方子,在朱门里找不到,得在沾着露水的药圃里,在听故事的耳朵里,在愿意把东珠给孩子当玩意儿的宽厚里。

“该翻晒雪莲了。”林辰转身往药架走,脚步踩在干燥的药渣上,沙沙作响。孟书砚跟在后面,手里抱着刚收的山楂,红得像串小灯笼。

远处,小石头正举着东珠,给新来的药童讲岭南妇人的故事,阳光落在孩子们的笑脸上,比东珠还亮。

百草谷的秋天,就这么在药香和故事里,慢慢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