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云收剑认输,额角的汗在寒风里凝成细霜:“是真的,归一剑的寒气里带着股暖意,像林辰哥酿的药酒。”他看向林辰,“清玄师父说,这叫‘剑心养药,药心润剑’,是最高的境界。”
林辰笑着把栗子推给他:“不过是守着谷里的草木久了,剑也沾了点性子。”他指着窗外的雪,“你们看,连雪落在归一剑上都化得慢些,它自己舍不得冻着剑鞘上的薄荷纹呢。”
果然,归一剑靠在窗台上,剑穗的铜铃上积着层薄雪,却没冻成冰,反而像撒了层糖霜。沈念突然跳起来,举着弹弓冲进雪地里:“我要打片雪花挂在铜铃上,让它当装饰!”
阿默和林辰跟着出去,见他正对着空中的雪片瞄准,弹弓的金线在风雪里绷得笔直。苏慕云的长剑突然出鞘,剑尖挑起片雪花,送到沈念的弹弓前:“打这个!”
石子带着金线的力道飞出,正好将雪花钉在归一剑的铜铃上,雪花在寒气里凝住,像颗透明的珍珠。三人看着那朵“雪铃”,突然都笑了——雪落在他们的发间,落在剑穗上,落在沉水剑的金线上,把三个身影融成了幅带着暖意的画。
除夕夜的暖房挂起了红灯笼。周鹤和苏晴带着小石头来守岁,苏慕云也没走,五个人围着炭盆吃饺子,馅里混着切碎的回春草,吃起来带着点清苦的甜。
沈念的弹弓上挂着个小红绸,是苏晴给系的,说能辟邪。他举着弹弓对着炭盆里的火炭练瞄准,石子落在火里,溅起的火星映着归一剑和沉水剑——两柄剑并排挂在墙上,剑架的薄荷纹在灯笼光下泛着红,像两株开了花的草。
“来,给剑也添点‘年味儿’。”林辰用沉水剑的金线挑了个饺子,挂在归一剑的剑穗上,“以前我爹说,剑也需要过年,吃了带药香的饺子,来年更能护着主人。”
阿默则往沉水剑的剑鞘上抹了点秋梨膏:“甜丝丝的,免得金线总沾着苦药味。”
苏慕云看着这一幕,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锦囊,里面是片晒干的武当山雪松叶:“我也给剑添点‘岁末礼’,这叶子能安神,让它们守岁时不犯困。”
小石头凑过去,把颗糖果塞在沉水剑的金线中间:“给剑吃糖!来年更厉害!”
暖房外的雪还在下,却盖不住谷里的热闹。远处的蚀骨井方向传来隐约的响声,像是瘴气在冰层下翻涌,却被归一剑和沉水剑的气息镇着,掀不起风浪。沈念趴在窗边,看着漫天飞雪,突然觉得百草谷就像个被双剑护着的暖瓮,里面酿着药,酿着笑,酿着三个少年守岁的时光,等开春了,就能酿成最醇厚的年。
守到午夜,苏慕云要回县衙,临走前把他的长剑和归一剑、沉水剑并排放着,剑柄上系了根红绳,与剑架的薄荷纹缠在一起。“等开了春,我再来看你们,”他对着三柄剑作了个揖,“也看看我的剑有没有长出‘百草谷的根’。”
周鹤和苏晴带着小石头回去了,暖房里只剩他们三个。沈念打了个哈欠,靠在阿默怀里,弹弓的金线缠着归一剑的剑穗,像在和剑一起打瞌睡。
“明年,”林辰的声音很轻,像怕惊醒了沈念,“我们在蚀骨井边种满山楂树吧,让念儿的弹弓有打不完的果子。”
阿默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沈念,归一剑的剑穗轻轻扫过他的头发:“再种点回春草,让路过的鸟兽都能沾点药气,少受些病痛。”
沈念在梦里咂了咂嘴,像是听到了他们的话。灯笼的光透过红绸,在地上投下三个交叠的影子,旁边是两柄剑的影子,像两只安静的鸟,守着巢里的温暖。
雪还在下,落在暖房的竹顶上,发出簌簌的声,像在说:“睡吧,等醒来,就是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