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点头,金线突然飞向对练的两人之间,正好挡在归一剑的剑锋前:“阿默,用‘缠丝式’。”
阿默的剑招陡然变缓,归一剑的剑穗缠着苏慕云的剑脊打了个结,看似轻柔,却让对方的剑动弹不得。“剑法如种药,”阿默收剑解释,“不光要破土,还要扎根,根扎得深,才有力气往上长。”
苏慕云看着自己的剑,若有所思:“家父总说我剑法飘,原来是缺了这份‘根’。可这根……该往哪扎?”
“往心里扎,”林辰的金线递过去颗回春草的种子,“就像这草,知道自己要活下去,根自然会往深处钻。你练剑,若知道为何而练,剑自然有根。”
沈念突然举着弹弓站起来:“我知道!苏大哥是为了抓坏人,就像阿默哥为了保护谷里的人,林辰哥为了治好病人,我打弹弓是为了帮你们!”
苏慕云的眼睛亮了,对着沈念深深一揖:“多谢小兄弟点醒。我以前总想着剑法要厉害,却忘了家父教我练剑,是为了护一方平安,不是为了争强好胜。”
归一剑的剑穗对着沈念轻响,像在夸他说得好。林辰的沉水剑金线则缠上苏慕云的剑柄,给他系了个双生结:“这结能聚气,你试试,或许能找到些感觉。”
傍晚的药圃里,沈念跟着林辰采收当归。他用弹弓的金线皮筋捆扎药束,动作笨拙得像只学飞的鸟。苏慕云在旁边帮忙,长剑被他当作药锄用,小心翼翼地刨着土,生怕伤了药材的须根。
“原来练剑的手,也能种药,”苏慕云擦掉手上的泥,“就像归一剑能劈石,也能松土,剑本没有定数,是人给了它意义。”
阿默提着竹篮从谷外回来,归一剑上挂着串野栗子,是从蚀骨井边摘的,壳上还沾着玄铁砂的痕迹。“影夫人派人送了封信,”他把信递给林辰,“说影阁在南边的山村里开了个药铺,用回春草救了不少中瘴气的村民,还说……谢谢我们留的药种。”
林辰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比以前柔和了许多,末尾画着株小小的回春草,旁边标着“金心银边,性本向善”。“她总算找到了自己的根,”林辰把信折好,放进药谱里,“就像这草,不管以前长在多阴的地方,给点阳光就能向善而生。”
沈念突然指着竹篮里的野栗子:“我们把栗子种在晒药场吧,明年长成树,就能给归一剑和沉水剑当伞了,下雨时剑就不会生锈。”
苏慕云笑着帮他捡栗子:“我也来种一颗,等明年再来,看看它长多高。”他的长剑斜倚在竹篮边,剑柄上的双生结在夕阳下闪着光,像和两柄谷里的剑,悄悄结了盟。
夜里的暖房点着盏油灯,药香混着秋梨膏的甜。苏慕云在整理剑谱,他的剑和归一剑、沉水剑并排靠在墙上,三柄剑的影子在油灯下交叠,像三个说悄悄话的朋友。
沈念趴在竹榻上,听林辰讲十年前的事——那时阿默的爹还在守蚀骨井,林辰的爹常带着药去看他,两柄剑就靠在井边的石头上,一个守着瘴气,一个护着药箱,像对沉默的兄弟。
“所以你们的剑才会这么像?”沈念摸着弹弓上的金线,“就像我和小石头,天天在一起,连说话都像。”
阿默的归一剑突然轻颤,剑穗的铜铃对着窗外响了响。沈念探头一看,只见晒药场的空地上,苏慕云正在练剑,他的剑招里竟有了归一剑的沉稳,又带着沉水剑的灵动,月光洒在剑身上,像给这柄外来的剑,镀上了层百草谷的光。
“他找到根了,”林辰的沉水剑金线轻轻晃了晃,“就像回春草,到了合适的地方,自然会扎根。”
沈念突然想起自己的山楂苗,从榻上跳下来就要往外跑:“我去给它浇点梨膏,说不定明天能长高半寸!”
阿默和林辰相视一笑,跟在他身后走出暖房。月光下,三个身影在晒药场的泥土上投下长长的影,弹弓的金线、剑穗的铜铃、沉水剑的流光,在秋夜里织成张温柔的网,网住了谷里的虫鸣,网住了远处的犬吠,也网住了三个少年心里,关于守护与成长的秘密。
沈念蹲在山楂苗边,看着梨膏汁渗进土里,突然觉得这株小苗就像百草谷,像归一剑和沉水剑,像他和身边的人——看似柔弱,却有着往深处扎根的力气,不管风来雨去,总能在属于自己的地方,结出最甜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