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斗中,一个汉子竟举着斧头冲向老槐树,想劈开树干。阿默眼疾手快,归一剑的剑穗飞出,缠住他的手腕,墨色剑光一卷,斧头脱手飞出,正好砸在捕头的脚边,吓得他连连后退。
“住手!”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院外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穿青布长衫的老者拄着拐杖站在门口,须发皆白,却目光如炬,正是周砚山。他身后跟着两个青衣人,腰间的佩剑泛着云雾般的光泽,显然是沈砚秋的“淬云术”所铸。
“周……周先生?”捕头见了老者,脸色顿时煞白,“您怎么会在这里?”
“沈砚秋是我的挚友,他的为人,我比谁都清楚。”周砚山走到阿默面前,看着他手中的归一剑,眼中泛起泪光,“好孩子,你爹常说,你握剑的姿势最像他。”
他转向捕头,拐杖在地上轻轻一点:“定北剑的事早已查清,是那将军偷换了剑刃,与沈砚秋无关。朝廷的昭雪文书三日前就到了县衙,你们竟敢私设公堂,滥用职权?”
捕头这才知道闯了大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周砚山没理会他,只是对身后的青衣人使了个眼色,青衣人立刻上前将捕头与汉子们捆了起来,押往县衙。
风波平息,老妇人拉着周砚山的手,絮絮叨叨地问起沈砚秋的下落。周砚山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剑穗——与归一剑的剑穗一模一样,只是玉坠上刻着个“秋”字。
“砚秋他……三年前在漠北病逝了。”周砚山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临终前说,没能带你回来看老槐树,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阿默握着那枚剑穗,与归一剑的剑穗并在一起,两个玉坠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父亲在耳边低语。他走到老槐树下,指尖抚过那道剑形刻痕,突然蹲下身,肩膀微微颤抖。
林辰默默递过一块手帕,沉水剑的剑穗轻轻拂过阿默的后背,带着无声的安慰。他知道,此刻任何话语都多余,归剑与家书的温度,才是最能抚慰人心的力量。
傍晚时分,周砚山带着阿默与林辰去了城南的墨隐庐。庐内摆满了各式兵器,墙上挂着一幅《铸剑图》,画中正在铸剑的男子眉眼间与阿默有七分相似,正是沈砚秋。
“你爹的淬云术,其实是种心法。”周砚山取下墙上的一柄古剑,剑体泛着淡淡的云纹,“他说,铸剑如做人,刚易折,柔易弯,唯有刚柔相济,才能成大器。归一剑的‘归一’二字,便是这个道理。”
他将古剑递给阿默:“这是你爹为你铸的成年礼,他说等你明白‘归’字的含义,再交给你。”
阿默接过古剑,剑体温热,仿佛还带着父亲的体温。他突然明白,父亲所说的“归剑在,家就在”,并非指回到落槐镇,而是指守住心中的道义与温情——那才是永远的归宿。
离开落槐镇时,老槐树的槐花正簌簌落下,落在归一剑的剑鞘上,像撒了层碎雪。阿默将父亲的剑穗系在归一剑上,与原来的玉坠并排晃动,两个“默”字与“秋”字在阳光下相映,仿佛父子二人并肩而立。
“以后,我们常回来看看。”林辰轻声道,沉水剑的金线与归一剑的墨色在暮色中交织,温柔而坚定。
阿默点头,握紧归一剑,剑身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他知道,故园的槐影会永远留在心里,而手中的剑,会带着父亲的期许与家的温度,继续守护那些值得守护的人与事。
前路的风里,带着槐花的清香与剑穗的轻响,那是归剑的低语,是家书的温度,是无论走多远,都不会消散的,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