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暮春,总带着股潮湿的暖意。临安城的“万卷楼”外,护城河的柳絮飘进窗棂,落在泛黄的书页上,像给古老的文字添了笔新墨。这座藏书楼是前朝遗留的藏经阁,阁中藏着三教九流的典籍,从武学秘籍到农桑杂记,无所不包,却极少有人知道,顶楼的“禁书区”里,藏着百余卷残缺的剑谱。
林辰与阿默站在万卷楼前,看着匾额上“学海无涯”四个字,檐角的铜铃在风中轻响,像是在欢迎懂书的人。楼掌柜是个戴方巾的老者,见他们背着双剑,却目光平和,不由得笑道:“两位是来寻剑谱的?顶楼的‘碎剑录’,怕是入不了剑客的眼。”
“碎剑录?”林辰好奇道。
“都是些失传剑派的残页,”掌柜引着他们往里走,木楼梯在脚下发出“吱呀”声,“有的只剩半招,有的连剑名也不全,江湖人都说那是废纸,只有老掌柜们当宝贝似的收着。”
顶楼的光线昏暗,数十个书架上堆满了用蓝布包裹的书卷,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纸味。掌柜指着最里层的书架:“碎剑录都在那儿。三十年前,有位瞎眼的琴师说,这些残页合在一起,能拼成天下第一的剑法,可惜没人信他。”
阿默走到书架前,随手取下一卷,展开一看,上面只画着个模糊的剑势,像流星坠地,旁边写着“残于漠北,遇风沙断”。他指尖拂过纸面,归一剑突然轻颤,剑穗指向另一卷残页——那卷上画着半招“回风式”,笔迹与前卷竟隐隐相承。
“这是‘流星剑派’的残谱。”阿默眼中闪过惊讶,“家师说,这派剑法三百年前就失传了,因太过刚猛,练到极致会走火入魔。”
林辰也取下一卷,上面用朱砂写着“剑需藏锋,过露则折”,字迹娟秀,不似剑客手笔。星枢之眼扫过,竟在纸页的褶皱里看到个小小的“苏”字——是木剑先生苏长卿的笔迹。
“是苏前辈的批注。”林辰恍然,“他是在提醒后人,刚猛剑法需藏三分柔劲。”
两人越翻越心惊,这些残页虽碎,却藏着各大门派的剑道精髓:有“绝情剑”的狠厉,有“君子剑”的温润,有“沙场剑”的雄浑,甚至有早已失传的“女子剑派”的灵巧。更奇妙的是,许多残页的空白处,都有不同笔迹的批注,有的争论剑招优劣,有的补充缺失的内息路线,像是一场跨越百年的论剑。
“你看这卷。”阿默递过一张泛黄的宣纸,上面画着个女子练剑的背影,剑势柔和如水流,旁边有行小字:“剑如浣纱,而非劈柴,刚则易断。”落款是“浣剑女”。
林辰想起在剑冢见过的越女剑影,心中微动:“这是‘浣纱剑法’的起手式,传闻创这套剑法的女子,原是溪边浣纱女,剑招里藏着水流的韵律。”
他将这卷残页与星引剑的剑谱对照,突然发现“星流”式的破绽——太过追求灵动,却少了水流般的韧性。阿默见状,归一剑轻挥,剑势如浣纱女揉纱,柔中带韧,正好补上了“星流”的缺憾。
“原来如此。”林辰笑道,“这些残页不是废纸,是无数剑客的经验,等着后人去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