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秋风卷着枯叶掠过荒原时,林辰正在修复观测站的星盘支架。镇煞佩嵌在星盘中央,温润的玉质映着盘面上新浮现的纹路——那纹路形如锁链,缠绕着代表“尸煞”的星轨,祖父手札里曾用朱砂圈出这片区域,批注着:“西荒埋骨地,骨哨响则尸起,百年一劫,需以星灵血镇之……”
“沈兄从西荒带回的骨哨,你听过吗?”云舒抱着药篓走进来,青铜灯的火焰被风抽得歪斜,灯边挂着个巴掌大的骨哨,哨身泛着死气,上面刻着与星盘锁链纹一致的符号,“他说西荒的牧民最近总在夜里听到哨声,第二天就发现牛羊被啃得只剩骨头,地上还有带爪的脚印,比寻常野兽大出三倍。”
林辰拿起骨哨,指尖刚触到冰冷的哨身,镇煞佩突然发烫,星盘上的锁链纹剧烈闪烁,映出西荒的景象——无边无际的坟包在夜色中起伏,每个坟头都插着根白骨,白骨顶端的骨哨正幽幽作响,坟包下的泥土在蠕动,隐约能看到挣扎的手骨。
“是尸煞要破封了!”林辰将骨哨扔在星盘上,镇煞佩的光芒将哨身笼罩,哨音突然自行响起,凄厉如鬼哭,听得人头皮发麻,“祖父说西荒是上古战场,埋着十万将士尸骸,有人用邪术将尸骸炼成尸煞,以骨哨为令,百年一出,以生灵精血为食!”
话音未落,望风驿的了望塔传来敲钟声,急促的“铛铛”声里混着惊惶的叫喊。两人冲上塔顶,只见西荒方向的地平线上扬起道灰黄色的烟尘,烟尘中影影绰绰全是人影,却移动得僵硬而迅速,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连飞鸟都坠落在地,化作焦炭。
“是尸潮!”云舒的青铜灯爆发出蓝光,灯焰投射出更清晰的画面——尸潮最前方的是具金甲尸,手里举着根白骨幡,幡上缠绕的发丝正是骨哨的材质,“是有人在操控尸煞!金甲尸是尸王,骨幡一摇,万尸齐动!”
望风驿的村民们已经行动起来,沈知意带着工匠们加固木栅栏,药农们将疗伤草药堆在村口,连红袄小姑娘都抱着堆石子,蹲在栅栏后,小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严肃。林辰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祖父手札里的话:“北境的防线,从来不在星盘上,在人心上。”
“云舒,带村民进地下密道!”林辰将星引剑扛在肩上,镇煞佩在袖中发烫,“我去西荒阻住尸潮,星灵血能暂时压制尸煞,争取时间!”
“我跟你去!”云舒将青铜灯系在腰间,药篓里塞满了镇魂符和硫磺粉,“清灵之气能烧蚀尸煞的邪煞,我们一起去!”
两人快马加鞭赶往西荒,沿途的荒原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爪印,偶尔能看到被啃噬过半的兽尸,尸身泛着青黑,显然中了尸毒。骨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风里混着浓郁的尸臭,让人几欲作呕。
西荒的埋骨地比星盘映出的更骇人。十万坟包组成个巨大的八卦阵,每个卦象中心都立着根白骨柱,柱顶的骨哨同时作响,声波在阵中回荡,坟包下的泥土“噗噗”炸开,爬出来的尸煞形态各异,有的缺臂断腿,有的带着锈蚀的兵器,眼窝中燃烧着幽绿的火焰。
金甲尸王站在八卦阵中央,白骨幡一挥,尸煞们立刻停止嘶吼,转头看向林辰和云舒,幽绿的眼窝中闪过贪婪的光。尸王的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声音像两块骨头在摩擦:“星灵血……清灵髓……正好补全尸煞的灵智……”
林辰的星引剑突然出鞘,剑光劈开迎面扑来的尸煞,被剑光斩中的尸煞瞬间化为飞灰,却又有更多的尸煞从坟包里爬出,前仆后继,仿佛无穷无尽。云舒的青铜灯悬在半空,灯焰化作火雨,落在尸群中,燃起幽蓝的火焰,烧得尸煞们发出凄厉的尖啸。
“是玄机子的残魂附在尸王身上!”云舒认出尸王眼窝中闪过的邪气,与当年阴阳契书的黑气同源,“他没彻底消散,躲进了尸煞体内!”
尸王突然狂笑,白骨幡猛地插入地面,八卦阵的坟包开始旋转,露出底下隐藏的血池——池里灌满了粘稠的血浆,漂浮着无数残缺的骨架,正是滋养尸煞的源头。血浆中伸出无数只手,抓住靠近的尸煞,将它们拖进池里,再浮出时,尸煞的身体变得更加坚固,连星引剑的剑光都只能在它们身上留下浅浅的白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