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不通的事情，就把这事情往达米安身上靠，那就容易接受许多。
达米安处理完这些杂事，会见卡恩，得知卡恩提出贝鲁特的难题。
他想到什么，欲言又止，手指摩挲。
克里斯之前提前的人口迁移一事，他一直没找到机会说。
达米安打心底希望贝鲁特能够撑下来，甚至同意以教廷的借款给卡恩。
但前提就是得落到实事。
而卡恩也得做到，并找到物资采购的渠道。
但看见卡恩为难痛苦的状态，明显结果不如人意。
尤其听到卡恩提起已经有难民寻来一事，这也让达米安没有太大主意。
两人简单沟通了下，卡恩见达米安没有什么主意，准备叹气离开。
达米安见此最后还是喊住他，思索再三才开口。
“卡恩大人，你有想过...将部分的贝鲁特人，迁移到外面生活吗？”
卡恩愣了下，明显没想通其中关节。
“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我前面听克里斯提起过他在阿尔斯通的安排，那边有丰富的物资储量，有更好的防护措施和强大的能力，甚至阿尔斯通也做好接受难民的准备...若是我们的物资储备撑不起当下的人口数量，你有考虑过将部分贝鲁特人，暂时转移去阿尔斯通吗？”
达米安没敢说是克里斯主动提的，他宁愿将这事抗下，就算事情不成，卡恩要怪也只会怪他。
卡恩愣了下，神色犹豫，但随后问。
“阿尔斯通会接受吗？假设我迁移人过去，但他们可不是难民。”
“我了解的情况是，阿尔斯通会接受，假设那边的情况可控的话。”
卡恩没有多说什么，表示自己要好好想想，便转身离开。
达米安看着对方的背影，叹气一声也不再多想。
按照现在难民的情况，就算迁移一部分人口去阿尔斯通，也只是治标不治本，难民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多，大家对于活下来的渴望是很大的，大到贝鲁特没有任何能扛得住这个力量，就连达米安他自己都不行。
反而迁移部分人口后，还会导致防卫力量的缺失...
这个难题，怎么处理呢？
然而没想到，隔日一早，达米安刚睡醒起来没多久，就见卡恩满眼血丝，有些癫狂的状态找上门。
他忍不住攥紧达米安的手，激动问。
“主教，假如我带着所有人去阿尔斯通，他们会接受吗？”
饶是阅历经验丰富的达米安，此时也忍不住啊了声。
谁家脑袋坏了，要把所有人带去阿尔斯通啊？
这是避难吗？
这简直就是不要脸了吧。
先别说阿尔斯通会不会同意，光是这个决定背后的影响，是克里斯托弗家族能吃得消的吗？
达米安咽喉动了下，随后解释。
“卡恩大人，你不会真以为，我昨天说迁移部分贝鲁特人去阿尔斯通，你还觉得那些人以后还会是贝鲁特人吗？”
达米安努力说得委婉点。
假设卡恩做的想法很幼稚，想着带着几百人去阿尔斯通，黑死病过后再把人带回贝鲁特，那只能说有些搞笑了。
吃阿尔斯通的住阿尔斯通的，事后提上裤子直接走人，把阿尔斯通当什么了？
阿尔斯通收留难民，目的是什么，随便一个贵族用屁股想都知道是什么吧？
卡恩脸色铁青。
“我知道，但我不想贝鲁特在我手中被拖累毁灭...或许分掉一百人左右去阿尔斯通，就能撑过这个时期，但这不代表贝鲁特一两个星期后，就能扛得住后面的问题。贝鲁特体量太小，而我能力有限，我父亲他...”
“主教，麻烦你和克里斯确认下。”
“我只有一个条件。”
“去到阿尔斯通，我所有人事后可以分出一半人都给阿尔斯通，剩下一半人事后我得带回贝鲁特...贝鲁特是克里斯托弗家族的领土，我不可能抛弃它。”
“我知道我这样的决定很懦弱，但我不能让贝鲁特遭受未知不可预测的打击，我没有能力扛得住...”
“这样子很不好，但可以私下让克里斯带话给琼斯，说这是克里斯托弗欠她们的，往后我们必定会还...！”
达米安见卡恩认真的模样，也认真确定再三，随后送卡恩离开。
若是单从结果来看，卡恩的决定不算愚蠢，甚至十分聪明。
但在中世纪，他的所作所为会被打上懦弱的标签，克里斯托弗家族，往后在贵族圈子里面，怕是会成为笑话。
但问题来了。
黑死病时期，活下来才是本事，没活下来就等着祷告吧。
将克里斯喊来，达米安将事情告诉给克里斯后，克里斯同样很诧异。
没想到卡恩竟然被逼迫做出这种决定。
这也间接证明，贝鲁特当下的情况多么糟糕。
但凡物资充足，相信卡恩也不会做出这种决定。
对于卡恩的条件，克里斯并不在意，说到底阿尔斯通不会却这一两百人。
只要阿尔斯通愿意，就会接受数以千计的难民，贝鲁特一半的人口，也才两百人左右，在克里斯的计划中，根本不值得塞牙缝。
但克里斯在贝鲁特长大，虽然感情寡淡了些，但是有些感情在。
令克里斯更开心的，是这个决定背后的情况。
假设卡恩要带着所有人离开，那达米安岂不是也得跟着离开？
只要达米安愿意和他走，这点条件根本不算什么。
甚至事后贝鲁特人一个不留，跟着卡恩重回贝鲁特，克里斯都能接受。
在克里斯眼里，贝鲁特所有人加一起，都没达米安一个人重要。
“那你会跟着走吗。”
“我不会，这边是我的教区，没有教廷允许，我是不能离开我的教区。”
“教廷还不允许借贷给贵族呢，你不也答应卡恩了？”
达米安老脸一红：“这不一样。”
“卡恩但凡走了，你留在这就是等死，你想死在这？”
“贝鲁特人走了，但贝鲁特依旧需要我，我会接受难民，尽我所能...”
克里斯忍不住扶额，思索了下，决定换个方向。
“你该跟我离开去阿尔斯通。”
“为何？孩子。”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做的？我如何面对黑死病，我又是如何处理。黑死病不是上帝的惩罚，但达米安，你又如何确定，我不是受到主的恩赐呢？”
达米安想到他早有预感的答案，忍不住颤抖。
“你是认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