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克里斯出现时,女贵族们都不由屏息起来。
黑发刘海下,眉峰上挑,棕眸微眯扫视,脸廓分明,打扮平平无奇,只是随意披了件衣服,但毫不掩盖克里斯的英俊帅气。
克里斯见到卡塔琳娜,毫不犹豫上前。
“小姐。”
卡塔琳娜看着克里斯,表情少见的窘迫,但很快消失不见。
这算是两人亲热过后,第一次见面。
或许是紧张还是羞耻,或许是其他原因,卡塔琳娜也承认自己有躲避克里斯的想法。
“你怎么找来了。”
“我有急事。”
格林娜笑着打趣:“克里斯骑士,索米尔堡还能有什么急事呢?难不成是菲娜小姐上赶着让你娶她?”
说完几人笑了起来。
很多事都是极端相反的,克里斯在男贵族评价不太好,在女贵族则饱受推崇。
菲娜差不多也是这样的状况,只不过是反着来,她在男贵族这开始有了影响力,在女贵族这因为某种原因不被喜爱。
克里斯敷衍朝女贵族们笑了笑,随后靠近弯腰低头,在卡塔琳娜耳朵说了什么。
卡塔琳娜先是一愣,随后蓝眸眯起来,抬头看克里斯。
“你是认真的?真会发生吗?”
其实答案已经写在卡塔琳娜脸上了,她相信克里斯说的,只是下意识这么讲罢了。
太多太多事,包括宴会厅的事,都是克里斯提前警觉的,她没理由不信。
克里斯点了点头。
“我们得赶快回阿尔斯通做准备,不然...我怕事情来不及。”
卡塔琳娜认真思考一番,脸色这才逐渐难看起来,起身和女贵族们道别,随后和克里斯离开。
“你们注意没,克里斯骑士随便笑了下,都这么好看。”
“别犯傻了,没注意克里斯骑士有事发生嘛,连卡塔琳娜脸色也变了。”
“索米尔堡还能有什么事啊,总不能是英格兰士兵把我们这包围了吧?”
说完女贵族们笑了起来,并没有什么危机感,反而接着把克里斯和香水当成谈资聊了起来。
只有格林娜望着克里斯和卡塔琳娜消失的地方,有些出神。
宴会厅的克里斯都没露出那副面容,所以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他感到为难?
...
...
距离贝鲁特稍远的埃尔顿城。
天空炙热,烤着地上上帝的子民。
一行衣服破败不堪,身上长满发黑黑色肿块的人们。
他们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拿着鞭子边走边抽自己,嘴巴干枯呢喃,不知道在说什么。
有些人的鞭子甚至是铁做的,上面还有尖锐的倒钩。
浑身血淋淋,令人触目惊心。
仿佛自己伤得越重,越能得到内心的救赎。
太阳直射的炙热,他们感触不到,甚至麻木,内心身体一直在散发着寒冷。
有些人的肿块已经溃烂流脓,但他们丝毫不注意。
只知道参与这场自我惩罚的忏悔游行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身后的埃尔顿城,人们已经陷入了无尽的恐慌。
人们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吓懵了。
所有人的念头只有一个,避免感染。
埃尔顿城执法官和公证人拒绝去为垂死的人立遗嘱,甚至教堂的神父也拒绝去听他们的临终忏悔。
病人的尸体遗弃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人能够给他们一个教徒的葬礼。
死人的房子四门打开,屋内的珠宝钱财和贵重物品无人照看,无论谁想进去都无人阻拦。
黑死病来得如此突然,埃尔顿城的人民和官员根本没有时间做出防护措施,本来瘟疫前官员就少,但现在布尔城已经一个官员都没有了。
病情愈演愈烈威力无比,人人惊慌失措,即便是前些天还友好无比的邻居也不敢协助,逃离城市也逐渐没了意义,因为疾病已经感染了逃离城市的人。
这些逃亡的人能做的,仅仅就是把疾病带往其他城市。
逃亡的人有的死在路上,有的踉踉跄跄倒在田地里、山林里,然后死在那里。
前天,有个病人死前想留遗嘱,叫来了公证人、告诫神父和一些邻居证人,但现在他们都已葬在了一起。
而埋葬他们的人,也已倒在墓地无人埋葬。
墓地不够用,人们开始挖沟埋葬尸体,经常都是夫妻、父子母女一家人被埋在一起,整整齐齐缺一不可。
独居的病人在屋里承受着疾病的折磨,没有人给他们倒水,没有人给他们喂食,或许在染病的时候,就已经宣判了死刑。
医生不敢诊病四处逃亡,神父满心惧怕,颤抖的在教堂自己主持朝拜,手臂上的肿块异常显眼。
弱小的孩子忍着高烧的痛苦,他痛苦地喊叫想得到照顾,随后死去。
但父亲不敢触碰儿子的尸体,直到母亲不敢为孩子的父亲举办葬礼,不敢进房间去查看。
没有祷告,没有葬礼,也没有上帝。
即便是尊贵的贵族在布尔城死去,也没其丧钟为他敲响。
一个贫苦人刚刚死去,人们把他的衣服丢到大街,路过的猪拱了几下,当晚就死了。
有些人家门紧闭,直到屋子里传来腐臭的味道,死讯才为人所知。
几个患病的人们,清理着街道每一个屋子,把两三具尸体抬到停尸架上,还有坑就运到墓地,没有坑只能按神父的指示丢进河里,他们奢求不多,只希望自己死后也能有人把它丢进坑里或者河里。
没有人跟在后面送葬,没有人掉眼泪。
因为事情已经发生到了这种地步,死个人和死个畜牲没有什么区别。
埃尔顿城里一部分患病的人们开始放荡不羁,得过且过,在他们眼中世界末日已经到来,根本不考虑也不关心自己的财产和生命,四处放纵。
无论多么华丽的房屋,多么庄严的宫殿,都已经没有多少人烟。
多少高贵的家庭全部遇难,多少财富遗留下来无人继承。
多少男男女女正值青春,昨晚还和朋友欢宴,今晚就和朋友在另一个世界用晚餐了。
埃尔顿城附近的村庄,死去的人不计其数。
有些亲人恳求路过逃命的路人帮忙埋葬尸体,但没有人敢上前。
不单单埃尔顿城,法兰西王国的南方已经全部沦陷。
只要家里有一人生病,全家无一幸免。
四处各地的墓地都远远难以承受,新的墓地一个接着一个,但依旧远远不够用。
没有地震人祸,没有战争屠杀,但仿佛世界空无一人。
房子空空如也,城市遭到抛弃,农村无人问津,土地都承载不住这么多尸体,众人一片恐慌。
有人询问神父,神父沉默。
有人询问医者,医者摇头。
有人询问执法官,执法官皱眉,并按住病人的嘴巴,让其别再说话。
如同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