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亨利说得对，我叫凯文。”皮革匠凯文连忙笑着点头。
皮革匠听着不错，但和铁匠比起来，也是天差地别。
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好差事，为了迅速把兽皮的脂肪去掉，并保存以防止其脱落，都是通过将兽皮浸入尿液来完成的。
基本的工作就是处理兽皮，之后将它们送到鞋匠、铁匠，或其他工匠那里，以制作鞋子，服装、箱包和水囊。
为了把皮革制成鞋子或衣服的材料，从动物身上剥下后，必须先将皮革彻底浸泡在水中。
一旦软化，用一把长钝的削皮刀将残留的血块和膜被刮掉。
为了去毛，必须用石灰水浸泡，或用熟石灰擦拭，然后甩掉毛。
然后使用明矾与鱼油，或与其他树皮进行鞣制。
在这整个漫长的过程中，皮革变软，停止分解，并且自动变色。
在这个过程结束时，皮革要在充满尿液的大桶或小坑口中浸泡几周。
然后将皮革干燥，并适当进行表面处理，涂漆或抛光。
所以亨利和凯文认识并不稀奇。
别说中世纪，就连这个时期远边的元末，身边水袋的兽皮，都是用尿来处理的。
鉴于工作会染上臭气，皮革匠基本都住在城镇郊区，地位比掘墓人、刽子手好，但也和屠户、妓女属于同一阶层。
五十不笑百步，所以凯文身为皮革匠，之前就没有很嫌弃克里斯。
所以也敢这个时候提起胆子来接触克里斯。
“怎么了，凯文。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凯文像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随着靠近能闻到身上有些不太好闻的味道。
好在克里斯和亨利都不嫌弃。
比这更难闻的味道有得是。
例如克里斯之前遛街看到野尸，那尸体腐烂一半的味道，那叫个酸爽。
“是这样的，大人...”
“你叫我克里斯就好。”
“这不一样！”凯文有些扭捏，“您已是骑士，我找您，是想询问...是否需要骑士学徒呢？如果您需要，我的儿子能否推荐出来给您看两眼。”
克里斯和亨利相视一眼。
许多人家确实是会将自己的儿子送给骑士当学徒。
骑士学徒没有薪酬，只需要管吃住便好。
而后骑士可以随意驱使学徒，当牛马使用毫无问题。
期间若表现良好，骑士会尝试教学徒一点东西，办事不错，甚至也会给点钱币奖励。
然后随着学徒缓慢成长，其攒够钱自行买好护甲和兵器，成熟长大后就能顺理成章晋升为骑士的扈从、随从，实行阶级跨越。
这也算是中世纪阶级提升的主要方式之一。
通常骑士收学徒，也是收些富贵平民家的子弟，这样还能从平民家得到不少好处。
普通人家的孩子，除非有关系，要么天赋极高，不然骑士都不会收做学徒的。
凯文明显是尝试下，能否为自己的孩子搏个前程。
不管怎么说，孩子跟着自己做个苦逼皮革匠，不是什么好出路，而跟在骑士后面做学徒，则是光明正路。
克里斯棕眸眨巴，而后好奇看向亨利。
“之前在阿尔斯通，好像没人找过我，说要把孩子送给我做学徒...”
“那是你不知道，想把孩子送给你做骑士学徒的人，一抓一大把。”亨利笑着摆手，“多数都被加文替你推掉，有些跑到家里找我的，也被我赶跑了。”
“没见你们提起这事。”
“当时你不是说，我们需要即战力人员，小孩子要来干嘛...”亨利摸了摸下巴，而后道：“加文倒是有说，会替你考虑些阿尔斯通富贵人家的孩子，这样也方便我们往后在阿尔斯通的发展。”
加文考虑事情自然周到，克里斯听闻了然点头。
凯文听到亨利的话着急起来。
“我...我也有些钱，可以拿出来给大人您！我希望看看我儿子几眼，他吃苦耐劳，做事绝不会偷懒！”
亨利打趣：“凯文你本来就是老实的性子，你的孩子若有你一半脾气性子，做事肯定踏实。”
凯文咧嘴笑了下，但依旧紧张看着克里斯。
“明天带人过来看两眼，然后我再回答你。”
凯文不由喜笑颜开，连忙点头，而后弯腰一步步后退离开。
亨利见此不由问：“你真准备收学徒？我觉得加文说得很对，收学徒最好也收些家里有些地位的孩子...”
“总得看到人再决定吧。”
这时周围有人调侃出声。
“亨利！难道你忘了？就算克里斯看上凯文的孩子，怕是也不好带走那孩子，领主不会同意的。”
克里斯露出个好奇眼神，示意亨利解释。
亨利后知后觉：“好像没错...凯文家的儿子，之前做过合同...”
“合同？”
原来中世纪时期，大部分人都不识字，贵族不识字都是常态，所以在签合同的时候不是在羊皮纸签字盖章。
而是举办一个双方仪式会面，沟通合同细节。
然后再找来一个孩子和树枝，让小孩见证全部合作的过程，随后拿树枝狠狠抽打他，再让他高声呼喊合约事宜和日期。
所谓合同，就是合起来殴打儿童...
打到儿童忘不掉那个日子和发生的事。
合同儿童的挑选，自然是从穷苦且社会地位低的家里选出来的。
皮革匠凯文，从事的就是低贱活，且还老实巴交。
所以他的孩子小时候被挑出来当过合同儿童。
这个问题导致这孩子基本这辈子无法离开贝鲁特。
克里斯微微惊叹中世纪的变态，没想到合同还有这种解法。
“没事，先看过人再说。若我真看上了，哪里还管拉奥的想法。”
见克里斯直呼领主的名，周围人立马安静下来，不敢再接话打趣。
亨利想想也是，他们可是当着拉奥的眼皮底子将人带走过一次的。
或许是回到贝鲁特，下意识习惯当个好好铁匠，都忘记自己已经不是曾经的他。
就在两人谈话间，天色逐渐暗下来，内堡的管家找上他们。
“克里斯，亨利。克里斯托弗大人已经在内堡候你们到来，请跟我来。”
两兄弟彼此相看一眼，随后起身跟随管家朝内堡而去。
酒馆其他人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