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冲击力,如同最狂暴的极地冰潮,毫无征兆地从那张薄薄纸片上的狂乱墨迹中爆发出来!瞬间撞向李祚的神魂!
那字迹的姿态!那青冷墨色!那最后一笔透骨的决然钉刺!
惊轲!
他竟敢……从那个地方带走柳青衣的东西!
李祚握着纸张边缘的手指,关节瞬间变得惨白!一股极其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战栗,从指尖瞬间传遍整只手臂!
他脸上那张恒古不变的阴郁淡漠面具,裂开了!
瞳孔,如同被惊雷直接劈中,骤然紧缩成针尖般的两点幽焰!眼白因为一瞬间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冲击而瞬间布满细小的血丝!
一股难以遏制的、足以焚毁理智的暴怒冲上李祚的顶门!
“啪嚓!!”
一声脆响!
李祚身后那张紫檀镇纸,竟被他左手失控涌出的力道瞬间捏得粉碎!尖锐坚硬的木刺深深扎入掌心,鲜血混合着粉末簌簌滴落在地!
“哈……”一股混杂着震怒、惊悸、狂躁以及被揭穿最深秘密的恐惧的浊气,从李祚喉间冲出,声音嘶哑扭曲得完全不似人声!“好……很好!”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那点幽焰已经被一片深沉猩红的血火彻底吞噬!
“主上!您的手!”一名亲随惊见李祚掌心血肉模糊,低声急促提醒,就要上前。
“滚开!”一声如同受伤困兽般的狂野怒吼爆开!李祚手臂一挥,磅礴的气劲直接将那亲随震得踉跄后退!
他看也不看自己流血的手掌!那双燃烧着焚世烈焰的眼睛死死钉在那张泛黄纸片上!仿佛要将其烙印进灵魂深处去烧成灰烬!
几息之间,胸膛剧烈起伏。
然后,他猛地深吸一口气!
那口气息悠长得仿佛要抽干整个厅堂的空气!
当浊气吐出时,他那扭曲狂躁的表情竟像是被极寒冻结,只剩下一片刺骨剔透的、绝对冰冷、绝对凝固的杀机!
“哼……”
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饱含着刻骨怨毒的冷笑。
“看来……”
“……他以为,柳青衣就能……”
李祚缓慢地、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咀嚼着滚烫的烙铁,从牙缝间一个字一个字地崩出来。
“……就能,乱了本座的心神?”
“啪嗒!”
一滴浓稠的鲜血从他的掌心滴落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猩红。
他伸出沾满自己鲜血和镇纸木屑的右手,缓缓捏起那张承载着柳青衣疯狂箴言的纸页。纸张边缘的粗糙感混合着血渍黏腻的触感,无比清晰。
不再有丝毫犹豫!
李祚手腕猛地一抖!
那张泛黄的薄纸如同一片被狂风卷起的枯叶,打着旋儿飞向厅中熊熊燃烧的火盆!
噗——!
纸页接触到烈焰的瞬间,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抗拒,“蓬”地一声微微腾起一小团幽青色的冷焰!随即被狂暴的橘红色炭火彻底吞没!
暗青偏冷的墨迹在赤红火焰中疯狂扭曲挣扎,那些锋利如刀剑的笔锋线条在高温下迅速焦黑、蜷缩、化为一撮随风而散的灰烬!唯有最后那个被墨线钉穿的“门”字,焦黑得最为浓重!
火光将李祚的面容照耀得一片明暗不定,宛如魔神。
他摊开自己不断冒出细小血珠的左手。
另一名亲随早已奉上温热的手巾。
李祚缓缓地、极其细致地擦拭着掌心,每一下动作都带着近乎仪式感的肃杀。污血和木屑被擦去,留下的是被劲气反噬和木刺穿伤的血洞,皮肉翻卷。
“传令。”
他的声音再次响彻空寂的大厅,恢复了那种极致的、令人胆寒的冰冷平静,却比刚才的狂怒更加危险!
“所有蛰伏暗棋……”他抬起刚刚擦干血迹、仍旧滴着血珠的左手,对着那燃烧的灰烬猛然一握!“全线行动!”
随即,他森寒的目光扫向那名方才被推开、脸色煞白的亲随:“通传‘千手’、‘鬼耳’、‘百无面’……立刻去后山‘蜃楼’见我。”
他顿了顿,嘴角勾出的弧度没有丝毫暖意。
“告诉三主事……”
“戏耍够了。”
“三天?本座一息,都不想再等了!”
“惊轲想提前开席?那就给他!”
“摆最红的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