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
“吼——给我开!”
暴怒与决心狂飙!松谷鸣硬生生顶着劈头盖脸绞杀缠绕而来的数道镖链,左臂硬吃了一记镖头的凶狠刮擦,右手猛地伸出,五指成爪,以快得惊人的速度精准无比地抓向那个使“粟子游尘”用得最狠辣、冲得最靠前、与他近在咫尺的黑衣人面门!
“嘶啦——!”
蒙面的黑布连同其下缠绕的布条被松谷鸣五指间暗藏的细小倒钩利刃瞬间撕裂扯下!
一张让松谷鸣如同被雷亟般僵在原地的脸暴露在微弱的夜光下!
穆兮颜!此刻,那熟悉的、曾经充满朝气的脸庞上,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蜡黄色泽,透着一丝淡淡的青黑尸气!眼眶深深凹陷,眼球浑浊无神,凝固着一种死寂的空洞,仿佛早已被抽干了魂灵!
唯有一张嘴不自然地半开着,似乎随时会再次发出那种令人牙酸的、源自于骨骼摩擦的“嘶嚎”!
“兮颜师姐…?!”松谷鸣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撕裂般的痛楚!
这僵持震惊的刹那,几乎是致命的!
就在松谷鸣失神的瞬间!另一个手持“粟子行云”的黑衣人眼中死气陡然大盛!手中绳镖如同毒龙出洞,猛地绷直,锋利的镖头带着致命的破空声,直刺松谷鸣因失神而毫无防备的心口!
“松坊主!”夜雀凄厉尖叫!
牡九尘和向淮江被其他傀儡悍不畏死的疯狂缠斗死死拖住,救援不及!
叮——————!
一声尖锐至极、仿佛要刺破耳膜的诡异笛音,如同冰冷的银针,突兀地刺破夜空!直插灵魂深处!
这笛音的音调怪异之极,不高亢,也不沉闷,而是带着一种仿佛骨骼共振摩擦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颤音,却又蕴含着一股极其精纯、穿透力极强的音波!如同无形的涟漪,以笛声传出的源头为中心,无视距离,瞬间扫过了整个战场山头!
战场上所有厮杀的动作,在这一刻都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一刹绝对的卡顿!
那刺向松谷鸣心脏的索镖猛地一震!悬停在松谷鸣胸前三寸,微微颤动,仿佛失去了所有后续的力道!
包括那个被揭了面罩的“穆兮颜”、以及其他三个疯狂攻击的黑衣人甚至远处的灰影影骑,他们的动作都像是被按下了短暂的暂停键!
噗!噗!噗!噗——!
四声如同腐朽瓜果被刺破的闷响几乎同时传来!
一道飘忽如同鬼魅的身影,不知何时早已悄然潜行到后方那片更高的山坡。
钱弘锐脸色苍白,但手中一支不知由何种奇异兽骨打磨而成、泛着冷幽幽青白光泽的短笛正抵在他紧抿颤抖的薄唇之上!
那双常年带着倦怠睡意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极度透支精神力带来的、近乎焚尽一切的火焰!
在这诡异的、短暂的卡顿之后!
四个悍不畏死的黑衣梦傀如同被抽掉了提线的木偶,僵硬地、毫无生机地扑倒在地!他们那蜡黄青黑的面孔和暴露在外的皮肤上,瞬间浮现出密密麻麻、如同细小蛛网般扭动的乌黑色狰狞纹路!一股难以言喻的陈腐尸臭陡然弥漫在空气中!
“呃……”钱弘锐放下骨笛,身体晃了晃,一口逆血涌上喉咙,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的火焰瞬间黯淡下去,只剩下沉沉的疲惫。“早知道小爷我就听爹爹的好好练习了……”
远处的黑暗传来几声极其细微的、如同风吹枯叶般急速离去的摩擦声迹——是那两道未曾真正动手的影骑!
战场瞬间恢复了寂静。
只有呜咽的风声,和地上倒下的那四具曾经是昔日同袍、如今已成恐怖梦傀的尸体。
松谷鸣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死死盯着穆兮颜那张曾经熟悉无比、此刻却陌生恐怖的脸。
他手中的长鞭无力地垂下。一种混合着愤怒、痛楚、恶心和深深无力感的冰冷洪流,冲垮了他的胸腔。
风卷过山谷,带起浓重的血腥和尸臭。这片被死亡笼罩的黑鸦岩,只剩下无声的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