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静待风起(1 / 2)

翌日,晌午过后。

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暖融融地洒在床榻上。惊轲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意识如同沉船般从漆黑的深海中艰难浮起,随之而来的是周身无处不在、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瞬间蹙紧了眉头,闷哼出声。

“师兄!你醒了?!”一直守在床边的月秀立刻惊喜地凑上前,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和如释重负。

惊轲的目光有些涣散,适应了片刻光线,才逐渐聚焦。他看到了月秀疲惫却欣喜的脸,闻到了空气中浓重的草药味,也感受到了身体被层层包裹的束缚感和刺痛。记忆如同碎片般涌入脑海——陶吴镇的宴席、李祚的嘴脸、白泽他们的恳求与倒下、宋珀安的围杀、那从天而降的黑衣…以及最后彻底失去意识前的颠簸。

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尝试动一下手指,却引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别动!千万别动!”月秀连忙按住他,“伤口太深了,刚缝合好,好不容易才止住血…”她声音哽咽。

惊轲闭了闭眼,复又睁开。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之前的悲怆与暴怒已被一种极致的冰冷与沉静所取代,如同暴风雪过后的荒原,死寂,却蕴含着更可怕的力量。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月秀会意,连忙用棉布蘸了点温水,小心地润湿他的嘴唇,又一点点喂他喝了小半盏参汤。

些许暖流涌入喉咙,惊轲才觉得缓过一口气。他声音嘶哑微弱,几乎如同气声:“…几天了?”

“昨天夜里的事,现在刚过午时。”月秀连忙答道,“你昏迷了不到六个时辰。”

惊轲目光微转,扫视了一下房间:“…谁送我回来的?”

“是一位穿着黑斗篷的前辈,”月秀压低声音,脸上带着敬畏与疑惑,“他不言不语,身手极高,将您送来后便消失了,只留下一张字条,让我们等您醒了再议后计。”她将那张纸条取出,递给惊轲看。

惊轲目光扫过纸上那凌厉霸道的字迹,眼神微微一动,但并未多言,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在积蓄力气,又像是在思索。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熟悉的、洪亮却刻意压低了的大嗓门:“那小子呢,老子来了!他娘的,京口这地方弯弯绕绕真难找!”

脚步声咚咚咚地上楼,刀哥那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显然是一接到消息就立刻从码头赶了过来,风尘仆仆,脸上带着急切。当他看到床上浑身裹满纱布、脸色苍白如纸的惊轲时,铜铃般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倒吸一口凉气!

“小子!你这…你这…”刀哥几步冲到床前,想碰又不敢碰,急得搓手,“哪个龟孙子把你伤成这样?!老子去扒了他的皮!”

惊轲微微睁开眼,看到刀哥,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暖意,声音依旧微弱:“…来了就好。弟兄们都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按原计划,船泊在天上来渡,弟兄们都在船上候着,没敢乱动。”刀哥连忙道,随即又忍不住追问,“惊老大,这到底怎么回事?”

月秀把昨夜的事说给刀哥听,又看了看那纸条上的字迹,脑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脱口而出:“他娘的秀金楼,还有三更天那些两面三刀的家伙。这黑衣人难道是…”他及时刹住话头,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道:“…是江…”

惊轲极其轻微地摇了一下头,制止了他后面的话。

刀哥立刻会意,脸上露出恍然大悟又心照不宣的表情,重重一拍大腿:“嘿!俺知道了!肯定是…”他含糊过去,转而愤愤道,“总之这笔账老子记下了!迟早跟他们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