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再做打算(1 / 2)

夜凉似水,浸透了荒林的每一片枝叶,也浸透了惊轲被汗水濡湿的布衣。他并未立刻离开这片刚刚经历了短暂却惊心动魄重逢的林地。

心跳如擂鼓的余韵虽已平息,但心湖深处,却掀起了远比搏斗更汹涌的波澜。他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几次,深深吸入冰冷湿润、混杂着草木腐殖质与泥土腥气的空气,而后缓缓吐出。他需要平息。

惊轲缓缓睁开眼。眼底深处,少年人重逢故长的波动已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磐石般的沉静与一往无前。他没有答案,但江叔留下了一样东西——那个巴掌大、被随意抛来的粗糙麻布小包袱,此刻像一个烧红的炭块般硌在他的怀里。

他在原地默立良久,直到确认所有的心绪都压进了最深处,直到眼神重新凝聚起属于自己的冷静与锋锐,才转身,步履沉稳,踏着月色斑驳,悄无声息地掠出密林,返回客栈。

二楼,他独住的小间内。木窗紧闭,唯有一盏如豆油灯在桌上跳跃,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在墙壁上摇曳不定。

惊轲点燃油灯,将那个小包袱放在光晕笼罩的桌面正中。麻布包裹略显陈旧,沾着些许尘埃和暗褐色的、已经干涸凝固的……疑似血迹的斑点。

屋外还隐约传来楼下大堂未散的喧声。他解包袱的动作缓慢而郑重,带着一种近乎于朝圣的虔诚。

麻布一层层展开。

最先闯入眼帘的,是一个比拳头略小、由厚厚油纸紧密包裹成的不规则方块。一股极其辛辣刺鼻、却又蕴含着某种奇异甜腥的气息,即便隔着层层油纸,也隐隐透出。这气味……怎么那么像荧渊底种的花。

惊轲眸中寒光一闪,小心翼翼地拿起这个油纸包,没有打开,只放在鼻尖下极其微弱地、谨慎万分地嗅了一下。那瞬间冲击神魂的浓烈异感让他立刻将其拿开,眉心紧蹙,迅速放到一旁。江叔竟真闯入了秀金楼的虎穴龙潭,还带出了这样一份关键样本?

压下心头惊涛,他目光落在包裹中央那第二样物事上。

是一本薄薄的、看起来年代久远的线装本子。封面是泛黄的厚纸,没有任何书名落款,只有正中以简洁到近乎苍劲的黑线,勾勒出一杆长枪的图样。枪身笔挺如龙,枪锋似欲刺破薄薄的纸面而出!虽只是简单几笔,一股肃杀冷冽、直透霄汉的枪意便扑面而来!

枪谱!

没有名字,只有一杆枪!

他伸出因长久握剑而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拾起这本薄薄的册子。触手是一种年代久远的沧桑手感。他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

“枪道,百兵之王。始于疾,臻于意,终破虚空……”

开头几行墨字已然略显晕染模糊,但那笔锋透出的力透纸背的意境却分毫不减。其后便是密密麻麻的人形图示与运劲注解,枪招轨迹玄奥异常。

翻到最后一页。惊轲的瞳孔骤然一缩!

在册子封底内页空白的角落处,一道墨迹尚新、锐利如刀劈斧凿的字迹赫然在目:“此枪术深远,只得皮毛。勿拘泥,寻其神,破其形。”

落款只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剑形墨点。

是江叔的批注!江叔都如此评价的枪术?惊轲只觉得自己捡到了宝贝,待他日神功大成!提上冷香,斩了千夜那脑袋!

包袱的最底层,静静躺着一张折叠在一起的、最普通的麻桑纸。

惊轲深吸一口气,展开信纸。

纸上字迹潦草却锋芒毕露,一笔一划都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金石相击般的冷硬质感,每一处转折都仿佛藏着金戈铁马!

“小子:物收好,无用则焚。秀金楼所求‘长生’非痴妄妄念,其心其毒,已生巨痈,溃之则滔天祸起,恐乱江南。彼之爪牙,深植各州府官衙巨室,不可轻信官面!尤慎其暗中死士。清风驿乃其一窟,毁而未净。此粉为成品,或为解彼毒之匙,亦或为更深鸩毒。须破!

金陵风云已聚,不可妄动,恐打草惊蛇,新附之人,可用之,但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