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寿昌坊(2 / 2)

惊轲双手合十拜了拜苍天大地,随后才朝涂山怀岩说道:“我可没那本事,我带着天泉九流门不足一百人,跟人家贺刀寨佩刀戴甲的三百人打?是我疯了还是怎么的?”

涂山怀岩摊摊手,“那也不关我的事,反正……我倒是觉得这样的名声还挺好的,你不是还被三更天跟秀金楼的人盯着呢。”

惊轲点点头,“有道理,哎,你吃饭了没?”

涂山怀岩摇摇头,“我哪吃了,就是鬼市子闭市,我刚好听说你在这边招揽人手,我寻思雾隐林那边的事你会去调查,我也想去,于是就来了。”

惊轲拿手指点了点他,“你啊,真是……进去吧,把溯清离霜叫起来,我去买个饭。”

涂山怀岩:“呦,碎嘴子师姐也在啊,那真好,你去吧,我想吃包子。”

惊轲:“赶紧进去吧,你把院子角落里的杂物给我打扫归整了我就给你买。”

涂山怀岩往宅子里走去,“那还不是简简单单,我要吃十个!”

…………

八月的晨光,带着薄金子的质感,透过开封城西高耸的坊墙,精准地洒落在寿昌坊宽阔平直的青石板道上。辰时已至,昨夜凝结在琉璃瓦、汉白玉阑干上的微凉露水尚未全然蒸腾,空气里浮动着一种介于清冽与初阳暖意之间的微妙气息。

惊轲抬眼望去,寿昌坊的清晨,自有一番与市井烟火迥异的雍容气象。

坊道开阔,足容数驾高车并驰。两侧皆是高门深院,朱门黛瓦,门楣之上或悬御赐匾额,或嵌彰显身份的兽首门环。青砖院墙连绵起伏,墙头探出的不再是寻常槐柳,而是虬枝盘曲的古松、姿态清奇的罗汉竹,或是攀援着盛开的重瓣木香花,在晨光中垂落缕缕淡雅的芬芳。更有那院墙深处,隐约可见亭台楼阁的飞檐翘角,在澄澈的晨空中勾勒出精致的剪影。

虽是清晨,坊内已是一派有序的繁忙。一辆辆装饰华美的马车正从各府门内缓缓驶出,车身或是紫檀雕花,或是金漆描画,拉车的骏马膘肥体壮,鬃毛梳得一丝不乱,蹄铁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嗒嗒”声,伴随着车辕上悬挂的精致铜铃的轻响。车旁总有衣着光鲜、步履沉稳的健仆或护卫随行,眼神锐利,姿态恭谨。

坊道两旁,亦有挑担推车的货郎,但绝非市井常见的粗鄙模样。他们穿着整洁的棉布衣衫,担子上的货物也透着讲究:细篾竹筐里是新采的带着露水的名品花卉,或是用冰镇着的、从南方快马运来的时鲜瓜果;推车上码放整齐的,是金丝楠木盒装的各色精细点心、散发着墨香的新拓碑帖,还有用锦缎包裹的、不知内里是何奇巧的玩意儿。他们的叫卖声也低缓文雅,与其说是吆喝,不如说是向路过的高门管家、侍女们轻声推介。

空气中,除了草木花香,还飘荡着从高门大户厨房里逸出的、层次丰富的香气。那是熬煮了整夜的上等燕窝羹的清甜,是现烤酥皮点心的油润麦香,是炖煮山珍野味的醇厚肉香,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名贵熏香的余韵。这些香气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寿昌坊独有的、令人心安的“富贵晨曲”。

偶有身着锦绣常服的贵人,在仆从簇拥下缓步走出府门,或去上朝,或去访友。他们步履从容,气度沉凝,彼此遇见时,颔首致意,寒暄几句,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久居人上的疏淡与礼数周全的矜持。连那些牵着名贵猎犬出来遛弯的年轻公子,也少了纨绔的浮躁,多了几分世家子弟的沉稳。

惊轲沿着坊道前行,目光扫过这繁华锦绣之地。轻轻啐了一口,“冠冕堂皇。”来到西门口新开的那家酒楼,惊轲走进去,“老板,给我来五人……不对,六人份的早饭!”

“您可是?惊轲少侠?”柜台里的老板问道。

惊轲点点头,警惕心盛起,打量着对方,“你是?”

老板抬手指指惊的面具,“这里是脚店分店,大老板有吩咐,让我把这个给你。”他递给惊轲一封信。

惊轲看完后嘴角微微勾起,内心不由得暗笑:老子真是气运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