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轲摩挲着下巴,感觉这话好像在哪听过。他看着容鸢,四目相对,容鸢的眼神坚毅、不屈。
惊轲自顾自地走到鲁班神龛前,点了香,因为他不是那个门派的弟子,于是选择了最普遍的行礼方式,鞠了一躬。容鸢看到惊轲这副模样倒是难得地扬起了嘴角,“你这小子,倒是怪懂礼数的。”
惊轲回头朝着容鸢笑了笑,说道:“别的不说,鲁班大师的奇思妙想流传千年,应当受万人敬仰,这才是真正的侠客。”
容鸢的眼睛紧盯着惊轲,把他看的心里一阵发毛,“容将军,你别这样看我,我害怕。”
“哈哈哈哈,你这后生着实有趣,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觉得一个人有意思了,有没有兴趣来我墨山道?”容鸢倒是起了爱才之心。
惊轲摆摆手,“算喽算喽,我本就不爱束缚,听说墨山道的修行可严格了,当年我在青溪都把那些老头气得不轻,估计去了墨山道,也免不了被逐出师门。”
容鸢来到一旁的案几前,示意惊轲坐在对面,她亲手沏茶,“你在清河的作为我都知道,若不是看你改良的犁具巧夺天工,我也不会来见你。”
惊轲连忙否认:“可别,千万别,容将军,你看看我的犁具,再看看你的机关鸟,相比之下我的犁具跟小孩玩具差不多。”
容鸢熟练的给二人沏茶,叹了口气,“说的是啊,鲁班祖师那样的人才称得上侠客,现如今的墨山道,是个只会研究杀人机器的邪教罢了,百姓,才是国之根本啊。”
惊轲讪讪笑道:“容将军也不邀妄自菲薄,不论是五牙大舰还是机关木鸢。都是战争利器,百姓需要的是一个体恤民情的明君,当然也得是一个能抵抗入侵者的领导者。不论是农具还是战争利器,只要是对百姓好的,就没有违背祖师的意愿。”
容鸢将茶杯推给惊轲,“原来我学艺这么多年,看的还不如一个后生透彻。”
惊轲端起茶抿了一口,“容将军这话说的,折煞小子了,我就是个半吊子江湖游侠,吃的百家饭,想着能给乡亲们做点什么就成。”
容鸢转着手中的佛珠,“惊轲,你说这赵宋,是这天下的正主吗?”
惊轲被茶水烫了一下,龇牙咧嘴的,“咳咳,我不知道,也许是吧,没有人说得清这个事,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王朝都有各自的命数,我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是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对百姓是否友好,能否守得住这万里江山。”
容鸢忽然栖身向前,问道:“国仇家恨,应当如何抉择。”
惊轲想也没想,直接说道:“全看个人选择,比如我这辈子就跟秀金楼势不两立,等回了清河集结人手就南下。”
容鸢单手撑脸,看着眼前的这个后辈越发觉得有趣,“那你就不怕这一决定搞得江湖动荡,百姓不安?”
惊轲一口将茶喝下,“这茶真香,但是人只看到它好喝,并不在意它被摘下的时候事什么心情对吧。我就是一普通人,没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悟性,我要是忍气吞声忍了下来,死了到地府都安宁不得。更何况,秀金楼也没干过人事不是?以江南国为靠山,看似为了复唐,实际上都是一时的利益所致,没有哪个王朝能千秋万代,李唐也好赵宋也罢,历史长河里的一粒粟米而已,天下大同才是真正的归宿。”
容鸢点点头,“这么说来倒是我小家子气了。”
惊轲轻轻拍桌,“容将军这是什么话,在其位谋其政,这是必然的,哪有小家子气。”
容鸢呵呵一笑,心想这孩子还是太嫩了些,“官家让你来找我,不就是想让你打探我的虚实?”
“额……这……”惊轲再也绷不住了,索性全盘托出,“我就说我不行,玩不来什么权谋之策,我这人就是直来直往,赵大哥非让我来,唉……”
容鸢眉眼弯弯,打心底里觉得这个少年有趣,“国仇家恨我放不下,但确实不该连累这么多人,我会报复赵宋,但会以其他形式,帮我跟官家说一声,容鸢不再是将军了。”她将一个小荷包放在桌上,推给惊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