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轲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熔炉区的军营,盈盈搀扶着他,但他步调还是越来越重。
盈盈死命拉着肩膀上惊轲的手,“喂,好歹等出去了再倒下啊!”
“吱呀——”
军营的木门打开,苏芜攸带着醉花阴的人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她朝盈盈拱手作揖,“公子,我要带惊轲先生回醉花阴,劳烦……”
盈盈爽快的将人直接送到醉花阴众人的手中,她朝惊轲作了作揖,“好大侠,等你养好伤,我有事找你商量。”
惊轲五脏六腑炽烈如火灼,一呼一吸都疼得紧,他的额头不断冒汗,在苏芜悠的搀扶下才勉强朝盈盈点了点头。
上了马车,苏芜攸才敢向惊轲问道:“小祖宗,你是真拼啊,你要是走不出来,姝与非把我活剥了不成!”
惊轲咧嘴一笑立刻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苏芜攸赶紧拍拍他的背,“别别别,先别说话了你,青溪的人已经在樊楼等着了,”她向车窗外喊道:“快点回去!”
小队人马迅速离开熔炉区,朝着艳湖行进。
不远处的房顶上,十几个三更天打扮的人正在观望着,最前方那名男子对着身边人问道:“这惊轲到底什么来头,连花魁身边的人都亲自来接?”
“不知道,管他什么来头,我要的是五阴炽盛的腰牌,你们要的是他身上的血,我们,各取所需……”
…………
近几日,“晋中原”可算是跑断了腿,终于用几张纸抵押来了大量的铜钱。
这些日子,开封的大街小巷都在传:那开封府尹赵光义,揪出贪官史鸠,当场格杀!更有官家体恤百姓,拿唐钱换铜钱,百姓的日子要好起来哩!
开封府门口,官吏们支起了棚子,百姓们都拿着自己手里的唐钱来这里换铜钱。
盈盈此刻稳稳推着一架吱呀作响的陈旧木轮椅向这边走来,轮椅上坐着的,正是惊轲熟悉的龟奶奶。
轮椅碾过巷间不甚平整的碎青石板,发出“嘎吱、嘎吱”的规律声响,竟意外地吸引了些目光。巷口一位刚倒了夜香的妇人,提着空桶,目光落在轮椅后面那个异常沉重的灰色厚布包裹上,眼神闪烁,撇了撇嘴对旁边人道:“喏,看见没?大姑娘推着她那‘小龟龟’,怕是把压箱底儿都掏腾出来喽……”话音不高,却带着久居市井特有的精明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
盈盈恍若未闻,只低着头,对轮椅上的老人温声道:“娘,您坐稳咯!咱们这就到了!”
龟奶奶坐在轮椅上,身子不自觉地前倾,双手紧紧抓住膝盖上盖着的一块旧毯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的脸上交织着极度的焦虑与一丝侥幸般的期待,皱纹仿佛都绷紧了,排队来到换钱的棚子
负责换钱的官员拿着那个乌龟存钱罐子,掏出里面不同年份的钱,“天福通宝,大历……老人家,这些钱你确定都换吗?”
盈盈也知道这些钱对于龟奶奶来说意味着什么,于是也问道:“娘,咱确定都换吗?”
龟奶奶叹了口气,望向北方,长舒了口气,说道:“换吧,都换了,新钱好,新嘞东西好。”
那官员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开始仔细地数钱,一个不差的换成宋元通宝递给龟奶奶,“老人家,这里是您的钱,拿好了。”
盈盈推着龟奶奶离开,给后面来还钱的人让位置,她边走边问:“娘,有钱了你想干嘛呀?”
“我啊,想给你盘个铺子,这样你也不用在外头跑着挣钱了。”龟奶奶轻轻抚摸着盈盈推轮椅的手。
“不用的娘,我有的是力气,咱把咱家好好收拾一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