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震鸣沿着铲杆传至武僧双臂,霍元离的柔劲借势推拉。月牙铲倒卷着削掉主人半张脸皮,森白牙床尚在开合,青竹剑已抹过喉头。
衡山的重剑插进地砖,扯着经幡荡过佛花汁液化作的毒潭,靴底将两个攀檐欲袭的头陀踹回火海。温毅白趁机劈碎垂花门,倾倒的楠木门框将尸群卡在回廊。
变阵!变阵玄柒嘶吼着掷出左刀。刀身穿透三名武僧的太阳穴,将他们钉在诵经柱上。
三更天弟子立刻旋转变阵,十二把双刀组成锯齿锋线,迎头撞上西侧尸潮。
裴残昭的剑势突然凝滞。积矩九剑第七式分浪式刚起手,三个武僧竟叠罗汉扑来,最下层那个脖颈已断,仍用肩骨抵着同伴脚底。
九道剑光划过,六截残躯跌落尘泥,最后那个无头尸却将禅杖掷向霍元离后心。
当心!
云生云的宽刃剑脱手飞出,打着旋斩断禅杖铁环。霍元离借机贴着剑脊滑步突刺,青芒掠过两丈,将藏身龛后的摇铃使捅了个对穿。
那黑袍人手中经筒落地,东配殿前的二十具行尸突然僵如木偶。玄柒眼中精光暴涨:毁掉所有铜铃!
陆景瑞的双刀绞断韦陀像手中降魔杵,精钢所铸的杵头带着锈蚀铜铃滚入火堆。
霎时哀嚎四起,北角的武僧抱头撞柱,黑血从七窍渗出燃起幽绿鬼火。温毅白趁机与衡山背靠佛像,重剑掀起腥风血雨。
三十斤剑身抡出破空声,断肢残臂如暴雨击打窗纸。一尊被血浸透的弥勒佛突然口吐毒针,衡山扯过蒲团格挡,反手将佛像头颅按进胸腔。
拿火烧!玄柒踢起燃烧的梁木撞向主殿屏风。陆景瑞的双刀趁机削断十二盏长明灯链,滚烫灯油浇在行尸身上,焦臭味混着松香弥漫开来。
裴残昭的剑气掠过头顶,劈开藻井暗格中垂落的铜铃阵。
当最后一声丧魂铃碎裂,残存的十七具武僧突然僵如木雕。
霍元离的青竹剑点地飞掠,削飞最后五颗头颅时,朝阳正刺破江雾。佛血在青石板上汇成溪流,潺潺淌过那些至死圆睁的怒目。
云生云拄着快卷刃的重剑喘息:这些到底是什么玩意?怎么那么像……
云生云话未说完就被玄柒接了去,“是梦傀,无心谷的虫和毒加上忘川绝响的调子。”
陆景瑞喘着粗气说道:“长老…这下…可是有的东西写了。”
霍元离一屁股坐在地上,“本姑娘…从来没…这么累过,秀金楼的人,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孙不弃当真是一流的毒师。”裴残昭突然剑指西北:惊轲那边……
众人霍然抬头。江滩方向的紫雾已化作狰狞鬼面,隐约传来金铁相击的爆鸣,比雷声更摧肝胆。
铃碎命门显残魇,渊止狂浪断妄音
锃——
乌金刀劈入礁石三寸,惊轲腾起的足尖点中刀背,冷香枪倒扎进寄棺主左肋。
枪尖刺中棺木时竟似顶住山岳,反冲力道震得他指缝溢血,顺势旋身蹬开刀锋,长虹剑剑气巽位刺向赤铃使咽喉。
那摇铃使赤袍鼓荡疾退,手中鬼面铃铛爆出刺耳鸣啸。寄棺主棺中铁臂暴胀两圈,刀刃横截惊轲退路,乌光闪过竟在江面劈出三丈白浪。
惊轲催动停渊止水硬折腰肢,后背贴地滑过刀锋,冷香枪借势点破浪花,水珠如铁莲子射向震位摇铃使双目。
兑铃移尸!坎位黑袍人摇动玄铃,寄棺主蓦地横移半丈,樟木棺替震铃使挡下水珠。
棺盖被洞穿的孔洞渗出腥臭黏液,惊轲正要欺近,后背突遭棺角重击,那佝偻怪物竟以棺为盾施展贴山靠,九成力道结结实实撞在他命门穴上。
血雾喷在乌金刀面,惊轲借前冲之势强提内力。无名心法在经脉中化作太极游鱼,将侵入脏腑的阴毒劲力卸向双腿,青靴踏碎三块礁石方才止住颓势。
“他奶奶的,真有力气哈。”他耳畔传来五铃合奏的邪音,眼角瞥见离位摇铃使指尖正凝着未干的朱砂。狗贼!
怒喝声中冷香枪突然脱手,化作银龙扎向坎位礁石。寄棺主本能挥刀格挡,惊轲却足踏枪柄借力腾空,长虹剑抖出九朵青莲直取兑位!
兑铃使慌忙后仰,白袍却被剑气削下半幅,藏在怀中的符箓飘散如雪。就是现在!
惊轲踏出飞燕三叠,混着太极的巧劲,人似陀螺凌空回旋。
雷鸣电闪,暴雨突降,长虹剑已穿透兑铃使咽喉。
五铃绝响缺了一角,寄棺主刀势骤减两分,乌金刀劈落时再带不起摄魂尖啸。
离位摇铃使赤目如炬,鬼面铃铛竟被摇出裂痕。寄棺主皮肤泛起烙铁般的暗红,樟木棺蒸腾起紫烟。惊轲左臂旧伤崩裂,却将血珠甩向震位摇铃使眼前。
你们抗不抗毒?
黑袍人本能挥袖遮挡,但混着数种剧毒的血液岂是布帛顶得住的?
冷香已穿透三叠浪。枪锋未至,血珠先落在衣服上烫出大洞。
待震铃使惊觉这声东击西之术,咽喉早被洞穿。
五音再缺其二,寄棺主棺中铁臂青筋虬结,攻势虽猛却失了章法。
坎水生木!玄铃使咬破舌尖喷血祭器,江涛突然卷起十具浮尸撞来。
惊轲踏尸跃起,停渊止水心法将周身劲气凝作漩涡,长虹剑旋出太极气盾。浮尸撞上剑圈即被撕碎,惊轲趁乱沉肘压腕,剑锋贴着玄铃使眉心劈落。
噗嗤!
血线自天灵延伸至胯下,黑袍人裂成两片栽入江中。寄棺主发出凄厉号叫,樟木棺裂缝迸出黑血,握刀铁臂已遍布蛛网裂纹。
仅剩的离、坎二使疯狂摇铃,赤玄双色音波在江面炸起冲天水柱。
“这玩意儿,空有力气,但若真成了,丢在战场上…依旧是以一挡千的大杀器。”
惊轲吐尽肺中浊气,冷香枪扎进滩涂定住身形。“不知道寺院里怎么样了。”
一个喘息的时间,寄棺主又拖刀劈来。
枪剑十字交叠架住劈山刀势,太极缠丝劲顺着刀背导入江沙。
乌金刀深陷淤泥的刹那,长虹剑贴着棺盖缝隙刺入,剑脊拍中那截铁臂肘窝
咔嚓!
臂骨折断声混着棺木炸裂的闷响。寄棺主七窍喷出幽蓝血液,刀势却再添三分癫狂。
惊轲虎口早已皮开肉绽,却咧嘴笑得畅快:这我要是哪天回去了,非得跟兄弟们吹嘘吹嘘。
江风卷着紫雾吞没残月,最后两声丧魂铃正在浓雾深处摇晃。
距离此处战场百丈远的树上,一唳将一切尽收眼底,“他还真的不受控制。”他握了握拳,下定了决心,“必须将他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