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3年 汉·汉王五年 \/ 西楚·霸王五年 农历二月二十八
狄道城在血与火的煎熬中迎来了被围困的第三个昼夜。城墙多处坍塌,焦黑的痕迹与凝固的血渍交织,无声地诉说着战斗的惨烈。守军士卒伤亡近半,幸存者亦人人带伤,体力与意志都已濒临极限。箭矢所剩无几,滚木礌石几乎耗尽,连煮沸金汁的柴薪都变得紧缺。绝望的阴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然而,就在这至暗时刻,一股新生的、锐利无匹的力量,正在郡守府深处悄然勃发,如同利剑出鞘前那令人心悸的嗡鸣。
高顺所在的房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自前日傍晚开始,他的状况便急转直下,或者说,是急转直上——向着苏醒的终点狂奔。原本间断的抽搐和低吼,变成了持续不断的、剧烈的全身痉挛。他的肌肉虬结绷紧,额头上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的不再是模糊的音节,而是带着清晰怒意和杀气的战吼!
“杀!杀胡虏!”
“王爷……末将……护驾!”
声音嘶哑破碎,却字字如铁,砸在守候在旁的淳于意(智力80)和侍女们的心上。他的双臂挥舞得越发有力,有一次甚至将榻边小几上的药碗扫落在地,碎裂声刺耳。更令人心惊的是,他的双腿开始猛力蹬踏,整个床榻都随之晃动,仿佛一头被铁链锁住的猛虎,正奋力挣脱最后的束缚。
淳于意不顾危险,多次上前强行诊脉,每次都被那澎湃激荡、如惊涛骇浪般的脉象所震撼。“王妃!王爷!”他激动地向闻讯赶来的刘玥(昭武王妃)和挣扎着保持清醒关注此事的李凌(体质22)禀报,“高将军体内生机如火山喷发,不可抑制!其神魂受外界战意与本身体内不屈意志双重牵引,正在冲击最后的昏睡关隘!此乃……破而后立之兆!苏醒,就在顷刻之间!”
李凌靠坐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但听到淳于意的话,他的眼中骤然爆发出慑人的精光。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高顺房间的方向,用尽气力对刘玥说道:“告……诉淳于意……不惜……一切……代价……助他……醒来!需要……什么……都给!” 他知道,高顺的归来,将是扭转战局的关键一环,甚至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刘玥含泪应下,立刻吩咐下去,将府中珍藏的百年老参等吊命珍药尽数取出,交由淳于意酌情使用。整个郡守府的重心,似乎都暂时偏向了那个正在与命运搏斗的骁将房间。
与此同时,城外的匈奴大营,休屠王颉利冒顿(武力88,智力70)的耐心也消耗到了极点。连续三日的猛攻,虽然给守军造成了巨大伤亡,但狄道城依旧像一颗顽固的钉子,牢牢钉在那里。汉军的抵抗意志之顽强,远超他的预期。他开始严重怀疑之前获得的情报真实性。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王帐内,颉利冒顿一脚踹翻了面前的酒案,怒视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名千骑长,“三天了!连一座缺粮少兵的破城都拿不下来!你们还有脸回来见本汗?!”
“大汗息怒!”一名心腹万骑长劝道,“汉人据城而守,确实难缠。不过,据儿郎们观察,城中守军已是强弩之末,箭矢滚木也快用尽了。只要我们再加一把劲,定能破城!”
“加一把劲?你说得轻巧!”颉利冒顿烦躁地踱步,“本汗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个李凌……到底是真的病重,还是装的?还有周勃,用兵为何依旧如此沉稳?”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凶光闪烁,“不能再等了!传令下去,明日拂晓,集结所有兵力,发动总攻!不分主次,四面同时猛扑!本汗要一战定乾坤!另外……”他压低了声音,对那名心腹万骑长吩咐道,“你亲自挑选一队最精锐的‘血狼卫’,趁今夜夜色,设法摸上城头,或者抓几个活口回来!本汗要确切的消息!”
“是!大汗!”万骑长领命而去。
夜幕,在双方各自的紧张筹备中,悄然降临。狄道城迎来了一个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杀机四伏的夜晚。
子时刚过,郡守府内,高顺的房间。
一直持续躁动的他,突然……安静了下来。
这种安静,并非之前的昏沉,而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他紧绷的肌肉缓缓松弛,挥舞的手臂垂落身侧,连粗重的呼吸声都变得微不可闻。
这种反常的寂静,让守候在外的淳于意和刘玥心中一紧,生怕是回光返照后的油尽灯枯。
然而,淳于意壮着胆子再次上前诊脉,手指刚搭上腕部,便浑身剧震!
高顺的脉象,不再是之前的狂躁奔腾,而是转化为一种……深沉、雄浑、充满力量的搏动!如巨锤擂响战鼓,如江河奔流入海!
就在这时——
高顺一直紧闭的双眼……猛地……睁了开来!
那双眼眸,初时有些茫然,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微微收缩,似乎不适应光亮。但仅仅一息之后,茫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生死、沉淀了无尽煞气与忠诚的…… 锐利如鹰隼般的…… 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