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的渭水平原上,晨曦刚刺破云层,便被一股磅礴的气势笼罩。经过李儒两日的游说与张辽亲率三万铁骑的威慑,张济、樊稠最终选择归顺,前者带着两万五千西凉军拔营而来,后者亦率两万五千部曲归附,再加上段煨的三万兵马、张辽统领的两万城防军,董卓遗留的十二万西凉铁骑,减去去年被陈宇 “驱虎吞狼” 与马腾 “长平观外一战” 损耗的三万铁骑,剩余的十万铁骑尽数集结于此。
黑色的甲胄连成一片,如潮水般铺满平原;长枪斜指天空,西凉弯刀在晨光下泛着冷光;战马时不时刨动蹄子,喷出的白气与盔甲碰撞的 “哐当” 声交织,浩浩荡荡,气势如虹。这是吕布亲下的阅军令,要让十万西凉军见识新主的威严,更要为即将到来的伐凉之战提振士气。
高台之上,刘备身着青色锦袍,腰悬汉剑,站在最首位,按吕布的说法,“大哥乃长安之主,理当居首”。他身后,吕布一身银甲,手持新打造的方天画戟,身姿挺拔如松;马超、赵云分立两侧,前者白袍银枪,后者玄甲长枪,皆是英气逼人;张辽、张济、樊稠、段煨四位将领紧随其后,甲胄上的血迹尚未完全擦拭干净,透着沙场老将的悍戾。而高台角落,贾诩与李儒身着儒衫,远远站着,看似不起眼,眼底却藏着旁人不易察觉的精光。
辰时一到,刘备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双手按在高台栏杆上,朗声道:“诸位将士!如今长安已定,曹贼挟天子以令诸侯,陈宇困貂蝉于凉州,皆为乱世之患!某与奉先将军决意兴兵,先取天水,再伐凉州、讨许昌,匡扶汉室,还天下太平!届时论功行赏,封妻荫子,诸位皆能光耀门楣!”
他的声音不算小,却在十万铁骑的沉默中显得格外单薄。台下士兵们面无表情,只有零星几个新招募的士兵想抬手欢呼,却被队伍中百夫长一个冷厉的眼神制止,西凉军素来只认实力,刘备虽挂着 “长安新主” 的名头,却在贾诩和李儒的暗示下,这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在他们听来不过是空洞的口号。
高台上的刘备脸色渐渐僵硬,尴尬地举着手臂,收也不是,伸也不是。他回头看向吕布,眼神带着几分求助;又扫过张济、樊稠,却见两人低头看着地面,全然没有上前附和的意思。而他没注意到,角落的贾诩与李儒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阴笑 。
“够了!” 一声怒吼突然炸响,吕布大步上前,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拄,“哐当” 一声,震得高台都似在颤抖。他目光如电,扫过台下十万大军,声音洪亮如雷:“某只说三点!一,天水乃凉州门户,拿下天水,断陈宇东进之路!二,夺回貂蝉,斩陈宇,报夺妻之恨!三,有功者赏,畏战者斩!”
短短几句话,话音未落,台下十万铁骑突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愿随温侯!讨伐凉州!”“夺回貂蝉!斩杀陈宇!”声浪如海啸般席卷平原,震得地面微微颤抖,连远处的长安城墙都似在回响。士兵们高举兵器,甲胄碰撞的声响此起彼伏,眼中满是狂热。
吕布看到此番景象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退到刘备身后,高台上的刘备看着这一幕,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刚才费尽心机的演讲无人响应,吕布三言两语却能点燃全军士气,这种落差让他心中泛起一阵酸涩,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忌惮与嫉妒,吕布的威望,远超他的预料,若长此以往,自己这个 “长安新主”,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他攥紧腰间的汉剑,指节泛白,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而角落的贾诩与李儒,看着刘备的反应,眼中的笑意更深。李儒低声对贾诩道:“刘备已生间隙,咱们的计划,又近了一步。”
贾诩微微颔首,羽扇轻摇:“先按计划进攻天水,如果能拿下天水,以天水的富饶足够我们后续计划了。” 两人相视一笑,转身走下高台,融入随行的队伍中,他们的身影刚消失在人群,李儒便压低声音问道:“文和兄,姜家在天水经营多年,未必会轻易投降,若强攻不下,延误了后续计划怎么办?”
贾诩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无妨。姜家内部本就有分歧,姜岐老谋深算,想保姜家基业;姜叙、姜隐只求安稳;姜囧早年便死了,剩了个年幼的姜维,据说颇有见识却人微言轻。等咱们的大军兵临城下,再派说客挑拨一二,姜家自会内乱。到时候要么不战而降,要么咱们趁机拿下,省时省力。” 两人脚步不停,很快便登上了前往天水的粮草押运车,仿佛高台之上的喧嚣与他们无关,只专注于即将展开的 “天水棋局”。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天水姜家府邸,议事厅内却弥漫着压抑的气息。雕花窗棂外的阳光明明正好,厅内众人却个个面色凝重。现任姜家掌权者是姜囧的父亲、姜维的祖父姜岐,他身着深色锦袍,须发皆白,却仍透着一股威严;左侧坐着姜氏家族中颇有威望的姜隐,右侧是刚从边境巡查回来的姜叙,三人围坐在案前,案上摊着一张天水郡地形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兵力布防。
“诸位,如今天水郡危在旦夕,吕布十万西凉铁骑已从长安出发,不出五日便会抵达天水边境,你们可有什么计策?” 姜岐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天水夹在长安与凉州之间,多年来一直小心翼翼周旋,如今却要直面十万大军,他心中早已没了底。
姜隐叹了口气,手指点在地图上的 “祁山道”:“天水郡的位置本就尴尬,无论是凉州那位想东进,还是中原的势力要西伐,都得从咱们这里过。去年靖安侯联合马腾、韩遂东征,也是借道天水,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可这次是吕布的西凉军,那些人是董卓旧部,素来蛮横,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稳妥的办法。”
姜叙接过话头,语气带着几分侥幸:“不如还是按之前的老办法,他们目标是凉州,咱们就当‘借道’。去年靖安侯东征时,咱们给了些粮草,他们便安安分分过了天水;这次也一样,给吕布送些粮草马匹,表明咱们没有敌意,他或许不会对天水动手,毕竟他的敌人是陈宇,没必要在咱们这浪费兵力。”
“万万不可!” 一声清脆却坚定的反驳突然响起,话音未落,一个身着青色童袍的少年便从议事厅的屏风后跑了出来,正是年仅十三岁的姜维。他虽年幼,却身姿挺拔,眼神清亮,跑到案前对着姜岐躬身一礼,随即转向姜叙,语气带着急切:“爷爷,姜叙叔,吕布和靖安侯他们不一样!靖安侯在凉州以仁政治理,百姓安居乐业,所以他借道时秋毫无犯;马腾、韩遂是因为互相牵制,又忌惮咱们天水的坞堡势力,才不敢轻举妄动。可吕布麾下的西凉军呢?张济、樊稠、段煨,哪一个不是靠掳掠百姓起家的?咱们一旦放他们进入天水,他们定会烧杀抢掠,那就是天水郡的灭顶之灾!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集结所有兵力据守城池,不让吕布踏过天水一步!”
“胡闹!” 姜岐脸色一沉,厉声呵斥,“爷爷们在谈军国大事,你一个小孩子家懂什么?还不快退下去!” 他并非不认同姜维的话,只是深知天水兵力不足,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更怕姜维这番话传到外面,动摇人心。
“姜公,小姜维说得有些道理。” 姜叙却突然开口,眼神复杂地看着姜维,“董卓麾下的西凉军是什么品性,咱们当年在董卓麾下时就见识过,他们进了城池,比土匪还狠。若真放他们进来,天水百姓怕是要遭殃。”
姜隐也皱起眉头,语气带着担忧:“可咱们满打满算,也就三万五千部曲,再加上各坞堡的乡勇,撑死了四万兵马,怎么抵挡吕布的十万西凉军?这不是以卵击石,徒增天水百姓的伤亡吗?”
“找靖安侯求援啊!” 姜维急得涨红了脸,上前一步指着地图上的 “武威郡”,“昨日凉州边境的项羽元帅不是给爷爷传了书信吗?信上说,若天水有难,凉州愿出兵相助,为天水百姓抵挡吕布的西凉军!咱们只要派人去求援,项羽的大军很快就能赶到!”
姜岐闻言,脸色更加难看,重重一拍案几:“你小孩子懂什么!一旦让项羽的大军进入天水,那天水还能是咱们姜家说了算吗?到时候咱们就是引狼入室,把天水拱手让给陈宇!姜家经营天水三代,岂能毁在我手里?”
“爷爷您迂腐!” 姜维也急了,声音陡然提高,眼中满是失望,“天水百姓为什么爱戴您?是因为您和靖安侯一样,都以仁德对待他们!可如今您却为了姜家的基业,眼睁睁看着百姓要遭受战火?就算天水归了凉州又如何?靖安侯的仁政比您还好,百姓能安居乐业,这难道不比守着一个空壳子的‘天水姜家’强吗?就算您不去求援,等吕布的西凉军攻破了天水,靖安侯肯定会派大军镇压,天水一样会落入靖安侯手中,到时候爷爷不仅会被天水百姓唾弃,也一样保不住‘姜家’。”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厅内三人心中。姜岐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个年幼却通透的孙子,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姜隐和姜叙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动摇,他们守着天水,本就是为了保护郡内百姓,若为了 “姜家” 二字让百姓受难,那还有什么意义?
议事厅内陷入沉默,窗外的风吹进来,带着几分凉意。姜岐看着案上的地图,又看了看姜维坚定的眼神,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或许,这个年幼的孙子,比他看得更清楚。而此时的凉州边境,项羽正拿着刘伯温递来的密信,哈哈大笑:“好个姜维!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识!先生,咱们什么时候出兵?某已经迫不及待再会会吕布那厮了!”
刘伯温笑着摇头:“不急。等姜家派人来求援,咱们再出兵,名正言顺。” 他抬头望向天水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陈宇要的 “民心”,很快就要到手了。
三天后的清晨,凉州边境的项羽大军外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营地的宁静。姜岐身着深色锦袍,须发被晨露打湿,却丝毫不敢耽搁,亲自骑着马走在最前,身后跟着一身青袍、眼神清亮的姜维,再往后是几百名手持兵器的姜家私兵,队伍虽不算壮大,却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来者可是天水姜老?” 营门口的哨兵见为首者气度不凡,又看了看随行的姜维,立刻认出身份,不敢怠慢,连忙派人通报。
中军大帐内,项羽正与刘伯温看着天水边境的布防图,听闻哨兵回报,两人相视一笑,项羽放下手中的令牌,哈哈大笑:“好!可算来了!某还以为这老头要再琢磨两天呢!”
“姜公也是权衡再三,如今吕布大军逼近,他若再不决断,天水就真的危险了。” 刘伯温羽扇轻摇,语气从容,“快让亲兵把人迎进来,礼数要周全。” 项羽当即下令,让亲兵带着姜岐、姜维穿过层层营垒,前往中军大帐。一路上,姜岐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两侧的凉州军,只见士兵们身着统一的玄铁甲胄,手持长枪,队列整齐如松;骑兵们的战马膘肥体壮,马鞍旁挂着锋利的弯刀,连马身上的铠甲都擦拭得锃亮;远处的练兵场上,还有士兵在操练,呐喊声震天动地,透着一股悍不畏死的气势。
看着这一切,姜岐心中满是震撼与羞愧,自己与凉州做了这么多年邻居,竟不知这个邻居麾下兵马已经如此强盛!而自己还固守着 “姜家基业”,不愿与凉州联手,如今想来,自己的固执在凉州那位眼中,或许真的只是个笑话。他下意识地看了眼身旁的姜维,见孙子眼中满是对凉州军的敬佩,心中更是五味杂陈,这孩子,从一开始就比他看得透彻。
很快,两人便来到中军大帐。姜岐刚走进帐内,看到端坐在主位上的项羽,以及一旁手持羽扇的刘伯温,没有丝毫犹豫,“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异常坚定:“老夫姜岐,求项帅救救天水百姓!”
“姜老快快请起!” 项羽见状,连忙起身快步上前,一把扶起姜岐,语气爽朗,“某早就说过,天水有难,凉州绝不会坐视不管!如今某麾下五万大军早已整备完毕,粮草、军械也已备好,随时可以开拔,帮姜老守住天水!”
姜岐被项羽扶起,看着眼前这位身材魁梧、眼神锐利的将军,心中清楚,凉州军定然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他上门求援。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可他就算知道,也别无选择。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语气带着几分恳切:“老夫代表天水百姓,谢过项帅。老夫年事已高,独子姜囧前些年又不幸亡故,孙儿姜维尚且年幼,自知已无力掌管天水。如果项帅能帮天水百姓度过此劫,老夫愿将天水双手奉上,归于靖安侯麾下!只求靖安侯能善待郡中百姓,莫让他们遭受战火之苦!”
“姜老放心!” 刘伯温上前一步,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家主公爱民如子,凉州的仁政,您老这些年定然也早有耳闻,减免赋税、兴修水利、开设学堂,凡归降凉州者,皆能安居乐业。主公早就和在下说过,姜老治理天水多年,百姓安居乐业,郡内秩序井然,是难得的贤能之人。所以只要姜老愿意归顺凉州,将天水归入凉州领土,天水郡姜家还是天水姜家,您老仍可掌管姜氏家族事务,只是需要接受凉州的统一管辖,遵循凉州的律法罢了。”
姜岐闻言,顿时愣住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下意识地问道:“靖安侯…… 真的如此说?没有骗老夫?” 他原以为归顺后,姜家会被彻底架空,没想到陈宇竟还允许他继续掌管姜家,这远超他的预料。
“一字不差。” 刘伯温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姜岐,“这是主公亲笔所书,您老可以看看。主公说,天水乃陇右要地,需有熟悉当地情况的人辅佐治理,姜老与小将军姜维,都是合适的人选。”
姜岐颤抖着接过书信,展开一看,只见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内容与刘伯温所说分毫不差,最后还盖着陈宇的 “靖安侯” 大印。他看着书信,眼眶渐渐泛红,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不仅保住了姜家,更保住了天水百姓。
“老夫…… 谢靖安侯恩典!” 姜岐对着凉州的方向深深一揖,语气带着几分激动,“从今日起,天水郡愿归降凉州,听候靖安侯调遣!”
一旁的姜维也跟着躬身行礼,眼中满是欣喜,他知道,天水百姓终于不用再担心战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