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韩遂的谋划(2 / 2)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得面红耳赤,厅内的气氛也愈发紧张。郁保四张了张嘴,想劝两句,却看看霍去病的怒火,又看看陈庆之的坚持,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纪纲则拿着密报,走到陈宇身边,低声道:“主公,方才探子又送来消息,说韩遂在金城郡的兵力最近调动频繁,似乎有向煌中城方向移动的迹象,说不定与柯梁劫物资队有关联。”

陈宇抬手敲了敲桌案,清脆的声响让厅内的争论瞬间停下。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都先安静。霍将军的忠勇、陈将军的谨慎,都是为了西都,没必要争得面红耳赤。眼下当务之急,不是争论要不要出兵,而是先搞清楚两件事 —— 第一,柯梁到底是私自行动,还是受了滇吾的命令;第二,韩遂的兵力调动,是否与柯梁劫物资队有关。”

他看向纪纲,语气严肃:“纪纲,你立刻选两名机灵的斥候,乔装成羌胡商人,去烧当羌大营见滇吾,务必问清楚柯梁的事,顺便探探滇吾的态度。记住,不要暴露身份,若遇到危险,立刻撤回来。”

“喏!” 纪纲躬身领命,转身快步走出议事厅。他脚步匆匆,刚踏出门便招来两名心腹斥候,低声嘱咐几句,两人立刻换上羌胡商人的羊皮袍,揣着几块碎银和两匹粗布,趁着雪幕掩护,朝着烧当羌大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而此时的烧当羌大营,却是一片压抑的怒火。主营帐篷内,兽皮地毯上散落着几枚被捏变形的铜酒器,滇吾坐在虎皮座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额角的青筋因愤怒而突突直跳。他身前跪着一名浑身是伤的部落勇士,勇士的羊皮甲被划开数道口子,雪水混着血水浸透了衣摆,连说话都带着颤抖:

“首领!大事不好!咱们在湟水北岸的牧场…… 被西都陈宇麾下的‘霍去病’带两千铁骑踏平了!” 勇士猛地磕了个响头,声音带着哭腔,“千匹良马全被抢走,驻守牧场的三百弟兄…… 没一个活下来!那‘霍去病’临走前还放狠话,说咱们烧当羌就是一群蛮夷,也配跟大汉郡守合作?让您亲自带着部落勇士去西都城投降,不然往后每天都会有牧场被踏平,让咱们永无宁日!”

“砰!” 滇吾猛地一拍座椅扶手,青铜装饰被震得叮当作响。他霍然起身,腰间的弯刀 “唰” 地出鞘,刀光映着他满是怒火的脸:“陈宇小儿!竟敢欺我至此!”

这半年来,烧当羌靠着与西都的合作,不仅换来了足够的盐布,还学会了开垦梯田、锻造农具,部落的日子渐渐好转。滇吾本以为能与陈宇长久合作,却没想到对方竟会突然对牧场下手,还说出如此羞辱的话!

“传我命令!” 滇吾的怒吼震得帐篷都微微发颤,“所有部落勇士即刻集结!明日一早,我亲自率领一万勇士,踏平西都城!非要让陈宇知道,咱们烧当羌不是好欺负的,要让他为死去的弟兄和被抢的战马,付出十倍代价!”

帐外的部落长老们听到命令,立刻转身去召集人手,营地里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号角声,战马的嘶鸣声、勇士们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连帐外飘落的雪花都仿佛染上了杀气。

“我主,不妥!” 就在此时,一直站在帐篷角落的巫祝突然开口。巫祝穿着绣着狼头纹样的祭袍,手里握着一串兽骨念珠,声音沉稳,带着几分劝阻的意味,“我烧当羌这半年来,受陈郡守的恩惠太多了,他派农师教咱们种地,派铁匠帮咱们打造农具,今年冬天的粮荒,都是靠他送来的粮食才熬过去的。陈郡守与咱们合作向来守信,怎么会突然对牧场下手?而且那‘霍去病’的话,也透着古怪,陈宇若真想翻脸,何必只派两千人踏平一个牧场,还留下这么嚣张的话?此事定有蹊跷,不如先遣人乔装潜入西都城,当面见陈郡守问清缘由,再做打算也不迟。”

滇吾握着弯刀的手微微一顿,巫祝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些许怒火。他静下心来回想这半年的过往:陈宇送来的粟种让部落熬过了寒冬,农师指导开垦的梯田长出了粮食,铁匠打造的铁犁让耕种效率提高了一倍…… 这些好处都是实打实的,陈宇若真要对付烧当羌,没必要等到现在。

“莫非…… 真是有人从中作梗?” 滇吾皱起眉头,语气缓和了几分。他沉默片刻,缓缓收刀入鞘,沉声道:“也罢,就听巫祝的。先派两名机灵的弟兄,乔装成商贩去西都城见陈宇,问清楚牧场被踏平到底是怎么回事。若真是他所为,我再率大军踏平西都不迟;若不是,定要查出是谁在背后挑拨,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帐篷外的号角声渐渐平息,部落勇士们虽仍带着怒气,却也按捺下来,只待查清真相再做行动。

而几百里外的金城郡郡守府,却是一片得意的笑声。暖阁内,炭火盆烧得正旺,韩遂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米酒,脸上满是阴狠的笑意。他身前站着梁兴、程银等几名部将,个个脸上都带着谄媚的笑容。

“将军这计谋,真是妙啊!” 梁兴躬着身子,语气里满是奉承,“不仅抢了烧当羌的千匹良马,还劫了西都的物资队,更让这两方反目成仇,互相猜忌 —— 咱们坐山观虎斗,等着他们两败俱伤,再出手收拾残局,简直是万无一失!” 程银也连忙附和:“将军深谋远虑,属下佩服!那烧当羌本就与咱们有旧怨,这次被‘霍去病’踏平牧场,定然恨透了陈宇;而陈宇丢了物资、死了士兵,也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俩人迟早会打起来,到时候咱们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韩遂冷笑一声,抿了口米酒,眼神里满是算计:“哼,陈宇小儿以为跟烧当羌合作,就能摆脱我金城郡?之前我让梁兴去要月粮,他竟敢拒绝,还说什么‘西都百姓尚需温饱,无粮可交’—— 不过是有了马腾当靠山,就敢跟我叫板!” 他顿了顿,语气更添几分阴鸷:“烧当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我许了他们高价盐布,让他们跟我合作,结果陈宇给的价格比我低两成,他们就转头跟陈宇交好,把我晾在一边。这次让他们吃点苦头,也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凉州真正的主人!”

程银凑近一步,问道:“将军,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万一陈宇和滇吾查清真相,握手言和了怎么办?”

“放心,这盘棋,我早有安排。”韩遂指尖轻轻敲击着案上的凉州舆图,目光落在 “西都” 与 “烧当羌大营” 之间的位置,缓缓开口:“杨秋、梁兴,你二人各率五千人马,即刻启程,去西都城外二十里处扎营。对外就宣称‘听闻烧当羌遭西都欺辱,我奉韩将军之命,前来助烧当羌讨回公道’,摆出一副随时要攻城的架势。”

他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阴狠:“但记住,你们的首要任务不是攻城,是‘威慑’。把营盘扎得规整些,每日让士兵在校场操练,号角声、呐喊声要让西都城里的人都听见,让陈宇知道,城外有我金城郡的兵马盯着,他若是敢出兵,或是敢派人出城查探真相,你们就立刻佯攻,断他的退路!同时,再派十名机灵的斥候,乔装成西都流民,混进城内,继续散播流言 —— 就说‘柯梁劫物资、踏牧场,都是滇吾的主意,他早就想吞并西都,只是一直在伪装友好’,把所有脏水都泼到滇吾身上,让西都的百姓和士兵,都以为烧当羌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杨秋、梁兴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躬身应道:“末将遵令!定让陈宇不敢踏出西都一步!”

韩遂又转向马玩、候选,语气稍缓,却依旧透着算计:“马玩、候选,你们二人也带五千人马,去烧当羌大营附近扎营。对外就说‘韩将军念及与烧当羌的旧情,不忍见滇吾首领遭陈宇欺辱,特来相助’,还可以给滇吾送些牛羊、烈酒当‘慰问品’,让他放松警惕。”

“你们要做的,是‘挑唆’。” 韩遂的手指在 “烧当羌大营” 上重重一点,“找机会单独见滇吾,告诉他‘陈宇此人野心极大,他给烧当羌送粮、派农师,不过是为了迷惑你们,等他站稳脚跟,就会吞并烧当羌的牧场和部落。这次踏平牧场,只是开始,下一步他就要对烧当羌动手了’。再安排斥候在烧当羌的营地里散播流言,说‘西都的士兵早就准备好了,就等滇吾放松警惕,要一举踏平烧当羌’,把滇吾的怒火彻底点燃,让他觉得,只有立刻出兵攻打西都,才能保住部落!”

马玩、候选也躬身领命:“末将明白!定让滇吾对陈宇恨之入骨!”

韩遂看着四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拿起酒爵,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语气带着几分自负:“记住,西都城要‘围而不攻’,断他的消息,困他的人马;烧当羌这边要‘激而不助’,挑动他的怒火,却不真的帮他打仗。务必让这两家彻底反目,打得两败俱伤 —— 到时候,西都的粮食、烧当羌的战马,就都是咱们的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还有一件事,陈宇这人,要留活口。你们也听说了,西都短短半年,就开垦了几百亩良田,产粮万石,流民都愿意去投奔他,可见他治理民生是把好手。若是能把他生擒,逼他归顺我金城郡,让他帮我治理城池、发展屯田,咱们的实力定会大增。到时候,别说马腾的陇西铁骑,就算是袁绍、曹操,也得对咱们金城郡刮目相看!”

“将军英明!” 杨秋、梁兴等人齐声赞叹,脸上满是兴奋 ——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西都与烧当羌两败俱伤,金城郡坐收渔利,成为凉州霸主的场景。

暖阁内的炭火越烧越旺,映着众人的笑脸,却也将那即将席卷凉州的风暴,悄悄推向了西都与烧当羌 —— 此时的陈宇和滇吾,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落入了韩遂精心编织的陷阱,一场因误会引发的战争,已箭在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