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推开赵五,转身对剩余那名伤痕累累的亲兵吼道:“老伙计,还能战否?”
那亲兵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将军,下辈子,还跟你!”
“好!”石悍拾起地上卷刃的佩刀,眼中燃烧着最后的疯狂与战意,“随我——杀!”
话音未落,他已如一头负伤的猛虎,率先冲向火光最盛的东侧巷口!那名亲兵紧随其后,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
高锋显然没料到已是瓮中之鳖的石悍竟还敢主动出击,仓促间下令放箭。箭雨泼洒而下,石悍挥舞卷刃的佩刀,格开大部分,肩头、大腿仍被射中数箭,但他冲势不减,如同战神附体,直接撞入了禁军阵中!
刀光闪烁,血肉横飞!石悍完全放弃了防御,只攻不守,每一刀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那名亲兵也如同疯魔,死死护住他的侧翼。
禁军一时被这突如其来的亡命打法冲得阵脚微乱。高锋脸色铁青,亲自提刀上前拦截。
“赵五——走!”石悍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用尽全身力气,将高锋死死缠住。
巷尾的赵五,泪流满面,最后看了一眼将军那浴血奋战的背影,猛地一跺脚,借着夜色与混乱的掩护,如同狸猫般窜入另一条更为狭窄黑暗的岔路,发足狂奔。
身后,传来石悍震天的怒吼,以及兵器入肉的沉闷声响,最终,一切归于寂静……
赵五不敢回头,拼命奔跑,泪水混合着汗水模糊了视线。他怀中那份以将军和众多兄弟性命换来的血诏,重于千钧。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逃离后不久,一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条染满鲜血的巷口。黑影看了一眼地上石悍那怒目圆睁、死不瞑目的遗体,以及那名力战而亡的亲兵,又望了望赵五逃离的方向,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随即再次融入黑暗,追蹑而去。
丞相府,幽暗的地牢。
血腥与腐臭的气息更加浓郁。流萤被重新锁回刑架,气息比之前更加微弱。苏文瀚面色阴沉地站在她面前,手中把玩着那枚从流萤怀中搜出、已然布满裂纹、光芒彻底黯淡的镜片碎末。
“本相倒是小瞧了这玩意。”苏文瀚指尖摩挲着镜片冰冷的表面,试图感应其中可能残存的能量,却只感受到一片死寂,“看来,它的力量已经耗尽。流萤姑娘,你的倚仗,没了。”
流萤艰难地抬起头,脸上血迹斑斑,却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带着嘲讽的笑:“它……护住了……该护的……苏文瀚……你……永远……不懂……”
“不懂?”苏文瀚眼神一寒,将镜片碎末随意丢弃在一旁的刑具台上,拿起一根新的、烧得通红的烙铁,“本相只懂,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说!水月庵到底藏着什么?静慧那老尼姑还留下了什么?石悍带着血诏,会去找谁?!”
通红的烙铁带着死亡的气息,缓缓逼近流萤苍白而脆弱的脸颊。炙热的高温让她睫毛微颤,那是身体本能的恐惧。
她闭上了眼睛,不再看苏文瀚,也不再回答任何问题。脑海中闪过公主温柔的笑颜,闪过侯爷坚毅的身影,闪过石将军离去时那决绝的眼神……够了,能为主子做到这一步,她流萤,死而无憾。
就在烙铁即将触及她肌肤的刹那——
异变再生!
那枚被苏文瀚丢弃在刑具台上、看似彻底失去灵性的镜片碎末,仿佛感应到了流萤即将遭受的极致痛苦与灵魂层面最后的坚守,竟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噗” 一声轻响,彻底化为了了一小撮白色的齑粉!
而就在它化为齑粉的同时,一股无形却无比精纯、带着净化和守护意味的微弱波动,如同水面的最后一道涟漪,猛地扩散开来!
“嗡——”
这股波动扫过流萤的身体,那逼近的烙铁前端赤红之色竟再次诡异黯淡,执刑的狱卒也感到一阵心悸手软。波动更是穿透了厚重的地牢石壁,仿佛某种信号,远远地传递了出去……
“什么?!”苏文瀚猛地后退一步,惊疑不定地看着那撮白色粉末。这东西,竟然在彻底毁灭的瞬间,还能爆发出如此奇异的力量?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在星陨阁地宫深处,正在全力感应帝星血脉方位的魔主夏侯桀,那庞大的黑影猛地一震!
“嗯?这是……镜灵本源彻底消散的波动?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却同源的血脉呼应?在东南方向?”
夏侯桀猩红的眼眸骤然睁开,如同两盏血红的灯笼,照亮了幽暗的地宫。他放弃了继续感应那飘忽不定的帝星方位,庞大的意念如同潮水般涌出,瞬间锁定了东南方向,栖霞山的位置!
“找到了!虽然不是帝星,但这份镜灵遗泽……足以作为引子!苏文瀚那个废物,差点误了大事!”
地宫内,蚀灵迷雾疯狂翻涌,显示出魔主内心的激动与贪婪。
丞相府地牢中,苏文瀚似乎也通过某种方式,接到了魔主传来的讯息。他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既有计划被打乱的恼怒,更有对魔主威能的深深忌惮。他看了一眼刑架上因那最后波动庇护而再次侥幸未被毁容、却已意识涣散的流萤,眼中杀机毕露,却又强行压下。
“把她弄醒!用尽一切办法,撬开她的嘴!本相要知道所有关于水月庵和那面镜子的细节!”苏文瀚对狱卒厉声吩咐,旋即拂袖而去,脚步匆匆。他必须立刻调整计划,应对魔主新发现的“线索”!
地牢内,只剩下狱卒的呵斥与刑具碰撞的冰冷声响,以及流萤微不可闻的、破碎的呻吟。
皇宫,养心殿。
这里的空气几乎凝固,草药味混合着那股阴冷的蚀灵之气,浓郁到令人窒息。龙榻之上,萧景琰的面色已不再是青灰,而是一种死气沉沉的蜡黄,仿佛生命力已被彻底抽干。他双眼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