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念仿佛给了玄七最后的决心与力量。他眼中厉色一闪,对身旁仅存的两名还能行动的队员低吼道:“我吸引它,你们伺机采花!记住,花开即采,不惜一切代价!”
“头儿!”
“执行命令!”玄七怒吼一声,不再犹豫,身形如同扑火的飞蛾,主动冲向那头受伤的冰原狼!他不再防御,刀光如同泼雪,全是与敌偕亡的搏命招式!
那冰原狼被他的疯狂所激,亦发出震天咆哮,剩余的三肢猛地发力,带着腥风扑了上来!
“噗嗤!”
狼爪狠狠拍在玄七的右肩,几乎将他肩胛骨拍碎!而玄七的刀,也在同一时间,精准地、狠狠地刺入了冰原狼仅存完好的那只眼睛,直没至柄!
“嗷——!”凄厉无比的惨嚎响彻冰窟。
与此同时,那两名队员如同鬼魅般从侧翼掠过,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只早已准备好的、以暖玉打造的盒子,精准无比地在那幽蓝色花朵彻底绽放、花瓣舒展到极致的瞬间,将其连同下方一小截晶莹根茎,小心翼翼地纳入盒中,迅速盖紧!
玉盒合上的刹那,那株失去花朵的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化灰,消散于无形。仿佛所有的精华与生命,都已凝聚于那刹那的绽放之中。
“得手了!”那名队员激动地喊道。
玄七看着冰原狼抽搐着倒地,再也无力站起,这才踉跄后退,以刀拄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鲜血从他右肩和左臂的伤口不断涌出,滴落在洁白的冰面上,晕开朵朵红梅。
他看向那名捧着玉盒的队员,眼中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光。
“走……立刻……按预定路线……撤离……”他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势,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务必……将幽昙……安全送回……”
“头儿,你的伤……”
“别管我!快走!”玄七厉声道,猛地推了那名队员一把。他知道,北狄人绝不会放任他们轻易带走圣山异宝,更大的追杀很快便会到来。他必须留下来断后,为他们争取时间。
两名队员看着玄七决绝的眼神,知道多说无益,含泪重重点头,转身便向着冰窟另一条隐秘的出口疾奔而去。
玄七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甬道中,这才缓缓靠着冰壁坐下,从怀中掏出金疮药,胡乱洒在伤口上,又撕下衣摆紧紧包扎。他必须活下去,至少……要活到确认幽昙安全送出北狄境内。
他抬头,望向冰窟顶端那倒悬的、如同利剑般的冰棱,眼神疲惫却坚定。
侯爷,公主……玄七,幸不辱命。
囚车队伍,夜宿于一处荒废的驿亭。
夜深人静,除了负责守夜的禁军偶尔走动的脚步声,便只剩下荒野的风声与不知名虫豸的鸣叫。
萧煜靠坐在驿亭残破的墙角,玄铁锁链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他看似沉睡,呼吸平稳,袖中的手却悄然动作着。他指尖藏着一小撮白日里刻意收集、碾碎的具有微弱解毒化瘀功效的草药残渣,混合着些许唾沫,正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那枚“冰蚕绢”上。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能让密报显影的方法。
时间一点点流逝。草药汁液浸润下,冰蚕绢上,终于开始浮现出极其淡薄、却清晰可辨的字迹!那字迹并非笔墨书写,而是以一种特殊的、微小的针孔刺成,需对着光线仔细辨认。
“水月庵……前朝……祭器……速查……”
“京西……三十里……乱葬岗……秘道……”
“小心……宫中……‘影傀’……”
信息极其简短,甚至有些没头没尾,却如同道道闪电,劈开迷雾!
水月庵!静慧太妃曾带发修行之地!那里竟藏有前朝祭器?是启动地宫的关键之物吗?
京西乱葬岗有秘道?通往何处?是否是苏文瀚地宫的另一个入口?
“影傀”又是什么?宫中难道还有比慕容皇后更隐蔽的敌人?
传递消息之人,显然知晓部分核心机密,却因处境极度危险,只能传递出这些支离破碎的线索。
萧煜迅速将绢上信息牢记于心,随即指尖内力微吐,那坚韧的冰蚕绢竟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从他指缝间悄然洒落地面,与尘土混为一体。
他睁开眼,望向驿亭外沉沉的夜色,目光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刀。
苏文瀚的棋盘很大,但他萧煜,并非毫无还手之力。
他需要尽快将这些信息传递给璎珞,传递给他在京城内外尚能动用的力量。而他自己,也必须在这囚途之中,寻得破局之机。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际,驿亭外,原本规律的守夜脚步声,忽然出现了几不可察的紊乱,随即,一丝极淡极淡的、如同夜兰花般的诡异香气,顺风飘入了驿亭。
这不是荒野应有的气息!
萧煜瞳孔骤然收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几乎在同一时间,驿亭四周的黑暗中,猛地蹿出数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他们身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紧身衣,动作迅捷无声,手中兵刃闪烁着幽蓝的光泽,直扑萧煜以及……看似毫无防备的崔明远与高锋!
刺杀,终于来了!
目标,显然不止他萧煜一人!
是苏文瀚要灭口?还是北狄不甘心失败?抑或是……宫中那所谓的“影傀”?
萧煜手腕一抖,那看似沉重的玄铁锁链,在他手中竟如同活物般扬起,在身前舞出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将最先袭来的几枚淬毒暗器尽数挡下,发出“叮叮当当”一串脆响!
他猛地长身而起,尽管重伤未愈,尽管镣铐加身,那挺拔的身影在月下依旧如同山岳,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凛然煞气!
“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敢来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