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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慈宁暗涌 执念生根(1 / 2)

高公公尖细的嗓音犹在耳畔回响,如同冬日檐下冰凌,刺破揽星楼黎明前的最后一丝宁静。

“太后娘娘懿旨,请祥瑞公主殿下辰时初刻,慈宁宫叙话。”

流萤送走传旨的内侍,回转室内时,脸上血色尽褪,忧心忡忡地望着璎珞:“公主,太后娘娘常年深居简出,连宫宴都甚少露面,为何偏偏在此时召见?昨夜宫宴才刚……这会不会是皇后娘娘的又一计谋?”

璎珞立于窗前,晨曦微露,天光尚未大亮,将她的侧脸勾勒出一圈清冷的光晕。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菱花镜,镜身温润,似乎还残留着昨夜密室中的惊心动魄与镜影彼岸的生死一线。

太后……这位几乎被世人遗忘的前朝国母,夏帝的嫡母,慕容皇后的姑母。她在此刻伸手,意欲何为?是福是祸?

“是计谋也好,是转机也罢,既然懿旨已下,便没有回避的余地。”璎珞转过身,面色已恢复平静,唯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更衣,梳妆。不必过于华丽,端庄得体即可。”

她需要时间去思考,去揣度太后的意图。但同时,她也必须立刻应对眼前的局面。

在流萤伺候她梳洗更衣的间隙,璎珞凝神感应菱花镜。镜影彼岸,那乳白色的光茧依旧稳定地存在着,如同灰色绝望迷雾中唯一的光源。青木的气息虽然微弱,却不再像昨夜那般濒临溃散,显然静慧太妃留下的镜符起到了关键作用。但光茧之外,那蚀灵迷雾凝聚的恐怖漩涡并未消散,依旧在缓慢而持续地施加着压力,光茧的光芒在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黯淡。

现实与镜影,两条命运的丝线愈发紧密地缠绕在一起,一方的动荡必然引发另一方的涟漪。她必须尽快稳住现实的局面。

辰时初刻,璎珞准时出现在慈宁宫外。

与麟德殿的富丽堂皇、凤仪宫的威严肃穆不同,慈宁宫处处透着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古朴与宁静。宫墙略显斑驳,庭中古木参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气息,偶有身着灰色僧袍的宫女悄无声息地走过,眉眼低垂,仿佛与世无争。

引路的嬷嬷态度恭敬却疏离,将璎珞引入正殿。

殿内陈设简素,光线略显昏暗,唯有佛龛前长明灯的火焰跳跃不定,映照着龛中那尊面容慈悲的玉观音。太后并未端坐主位,而是坐在靠窗的暖榻上,手中捻着一串乌木佛珠。她穿着一身深青色常服,未佩珠钗,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秀美,如今布满了细密的皱纹,一双眼睛却并未因年迈而浑浊,反而沉淀着一种洞察世事的通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臣女夏侯璎珞,参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凤体安康,福寿绵长。”璎珞依礼参拜,姿态恭谨。

太后并未立刻叫她起身,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那目光并不锐利,却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殿内一时寂静,只有佛珠轻轻碰撞的嗒嗒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良久,太后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却字句清晰:“起来吧,坐到哀家身边来。”

“谢太后。”璎珞依言起身,在太后下首的绣墩上端坐下,垂眸敛目,姿态温顺。

“昨夜宫宴,皇帝赐下的‘琥珀光’,你可饮了?”太后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璎珞心中猛地一紧,袖中的手下意识握紧。来了!她稳住呼吸,抬眼看向太后,目光清澈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与一丝后怕:“回太后娘娘,臣女不胜酒力,只浅尝辄止,便已觉得头晕目眩,浑身燥热难当,恐御前失仪,只得提前告退,回宫后饮了醒酒汤,折腾半宿方才安歇。可是那酒……有何不妥?”

她将自己中毒的症状模糊地归咎于酒醉,既解释了离席的原因,又试探太后的反应。

太后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是在审视她话语的真伪。片刻后,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悠长,带着看尽繁华的沧桑:“酒无甚不妥,是人心不妥。”

她并未深究,转而问道:“听说你回宫途中,曾与靖渊侯萧煜,在靠近冷宫的回廊处,有过短暂接触?”

璎珞的心脏几乎漏跳一拍!太后连这个都知道?是萧煜那边走漏了风声,还是慈宁宫的眼线,远比她想象的要深?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抹被冒犯的羞恼与委屈:“太后明鉴!臣女离席后确实偶遇萧侯爷,彼时臣女酒意上涌,步履不稳,萧侯爷或许是出于礼节,出手扶了臣女一把,仅此而已!当时尚有臣女的宫女流萤在场,可作证!不知是何人竟在背后编排此等污浊之言,毁臣女清誉!”

她语气激动,眼圈微微发红,将一个受屈辱的公主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此刻绝不能承认与萧煜有任何超出常规的接触,尤其是在那密室之中发生的一切,必须死死捂住。

太后静静地看着她表演,目光依旧平静无波,直到璎珞说完,才缓缓道:“哀家并未听信什么流言,只是随口一问。你是皇帝亲封的祥瑞公主,代表天家颜面,言行举止,自当时刻谨记身份。”

她话锋一转,忽然问道:“静慧太妃……临终前,可曾交予你何物?或留下什么话?”

璎珞心头再震!太后的目标,果然是静慧太妃!她脑中飞速运转,太妃临终前确实将那关乎镜影秘密的铜镜碎片交给了青木,但此事绝不可为外人道。至于话语……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带着几分真实的哀戚:“太妃娘娘慈悲,临终前曾拉着臣女的手,叮嘱臣女……在这深宫之中,莫要轻信他人,需得守住本心。此外……便再无其他了。”她刻意隐去了静慧太妃提及“因果”、“镜影”等模糊字眼的部分。

“守住本心……”太后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复杂情绪,似是追忆,似是感慨。她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落到璎珞身上,这次,却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意。

“孩子,你可知道,在这皇宫里,有时候,‘祥瑞’之名,并非护身符,反而是催命符。”太后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她们两人能听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皇帝看重你,是因为你能带来‘祥瑞’,但若这‘祥瑞’超出了他的掌控,或者……与某些他忌惮的力量牵扯过深,那便是取祸之道。”

璎珞屏住呼吸,太后这是在……提醒她?还是在警告她?

“臣女……愚钝,请太后娘娘明示。”她低下头,做出惶恐的姿态。

太后却不再多言,只是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罢了,你且记住哀家今日的话便是。去吧,哀家也乏了。”

“是,臣女告退。”璎珞心中疑窦丛生,却不敢多问,恭敬地行礼退下。

直到走出慈宁宫,被外面清冷的空气一激,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太后的召见,看似云山雾罩,却传递了几个关键信息:第一,她知道宫宴上的酒有问题,甚至可能知道“幻梦引”的存在;第二,她关注着自己与萧煜的动向;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她的目标指向静慧太妃,并且似乎在隐晦地提醒自己,皇帝对“祥瑞”的态度并非全然信任,其中涉及更深层的权力忌惮。

这位深居简出的太后,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与世无争。她在这场波谲云诡的权谋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回到揽星楼不久,璎珞尚未理清思绪,一名小内侍便悄悄送来一个密封的小竹筒,声称是宫外某人托送来的“安神香料”。

流萤检查无误后,才呈给璎珞。

璎珞打开竹筒,里面并非香料,而是一张卷起的细小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凌厉熟悉的字迹,是萧煜的手笔:

“酒中确为‘幻梦引’,源自南疆巫蛊遗族,宫中线索已断,斟酒内侍‘自尽’。慕容氏所为无疑,然其如何得此秘药,待查。勿忧,一切有我。”

纸条末尾,那“勿忧,一切有我”六个字,笔锋略显滞涩,不似前面交代正事那般流畅果决,仿佛写下时带着一丝犹豫,最终还是落了笔。

璎珞捏着纸条,指尖微微泛白。果然是他送来的消息。线索断了,内侍灭口,是慕容皇后一贯的狠辣作风。只是,南疆巫蛊遗族的秘药……慕容清一个深宫后妃,是如何得到这等诡谲之物的?苏文瀚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而萧煜最后这句……是安抚?是承诺?还是……某种意义上的宣告?

昨夜密室中那混乱而炽热的画面再次不受控制地涌现,他滚烫的呼吸,霸道的拥抱,以及那句烙印在她心头的“不准离开我”……璎珞脸颊微热,心绪烦乱地将纸条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

他说“勿忧”,可她如何能勿忧?镜影彼岸姐姐命悬一线,现实之中杀机四伏,而她与这个男人之间,又凭空多出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

正在心烦意乱之际,忽然感应到菱花镜传来一阵异常的波动!不是青木的意念,而是镜身本身在微微发烫,镜面上竟浮现出些许极其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淡金色纹路!

这些纹路……以前从未出现过!是昨夜吸收了那“幻梦引”的药力,还是因为与镜影彼岸那乳白色光茧的强烈共鸣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