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中发生‘意外’,我兄长被镜界魔物‘吞噬’,霍恩则‘侥幸’带着半块记载着禁忌知识的石碑逃回,并‘证实’我兄长已背叛,投入镜界。而我,作为叛徒之妹,自然也被囚禁于此,一是为了封口,二来……或许也是想从我身上,找到开启那半块石碑,或者更深层联系镜界的方法吧。”她的叙述平静,却字字血泪,揭开了百年前一桩被尘封的肮脏秘辛。
青木圣女听得心神激荡,她没想到,这背后竟牵扯到如此久远的恩怨,以及青木一族的先人!
“你撒谎!”霍恩暴怒打断,额角青筋跳动,“分明是你兄长利欲熏心,妄图掌控镜界之力,才导致探索队几乎全军覆没!本将拼死带回禁忌之秘,乃是为了联盟安危!囚禁你,亦是防止镜界力量通过你血脉污染此界!”
“污染?”璇玑嗤笑一声,目光转向青木圣女怀中的婴儿,那眼神变得异常复杂,有温柔,有痛惜,更有一种深深的无奈,“若论血脉‘污染’,霍恩,你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火种’,其根源,或许比你想象的,更接近‘镜湖’的另一边……他,才是真正行走于边界之人。”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不仅霍恩愣住了,连青木圣女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孩子……与镜界有关?!
“你胡说!”青木圣女下意识地抱紧孩子,厉声反驳,“休要污我孩儿!”
璇玑看着她那护犊情深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轻轻叹了口气:“孩子,我并非污蔑。‘火种’并非此界单纯孕育之物。帝皇为何将其封印?又为何其力量既能滋养万物,亦能引动归墟?只因它本就源自‘真实’与‘虚幻’的边界,是平衡的关键,亦是……最大的变数。霍恩想利用他引动‘星髓古洞’深处那半块石碑的力量,无异于玩火自焚,只会加速镜界对此地的侵蚀!”
她再次看向霍恩,语气斩钉截铁:“今日,你带不走她,更带不走这孩子。除非,你想让百年前的‘镜湖’惨剧,在此地重演!”
霍恩脸色变幻不定,眼神在璇玑、青木圣女以及那沉寂的观星台之间飞速扫视。他知道,璇玑的话并非完全是虚张声势。这“寂灭星枢”是上古遗留的最终手段,一旦引爆,后果不堪设想。而青木圣女方才展现出的、与“火种”结合后的恐怖力量,也让他心生忌惮。更重要的是,璇玑揭露的关于“火种”根源的秘密,打乱了他原有的计划。
强行出手,风险太大。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半晌,才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话:“好……很好!璇玑,还有你,青木氏!今日之事,本将记下了!”
他阴冷的目光扫过两人,最终定格在青木圣女身上:“希望你不会为今日的选择后悔!我们……来日方长!”
说罢,他猛地一挥手,带着满腔不甘与怒火,转身大步离去,亲卫们紧随其后,迅速消失在禁苑的入口处。
强敌暂退,禁苑内只剩下青木圣女与璇玑二人,以及那依旧在弥漫的、来自观星台的苍茫气息。
青木圣女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一股强烈的虚脱感袭来,她踉跄一步,勉强站稳。她抬头,看向月光下那道孤寂的白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今夜,她得知了惊人的秘密,摆脱了绝境,却也陷入了更深的谜团与危机之中。
“璇玑……姨母,”她犹豫着开口,“你刚才所说,关于孩子……”
璇玑抬手,止住了她的问话,脸色显得更加疲惫苍白:“今夜我强行引动‘星枢’气机,已伤及本源。有些事,知道太多,于你、于孩子,并非好事。你只需记住,保护好他,莫要让霍恩,亦不要让……‘镜湖’对面的存在,得到他。”
她顿了顿,深深地看着青木圣女:“你的路,很难。但青木一族的生机,帝皇留下的希望,或许……真的系于你身。快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霍恩虽退,绝不会罢休。”
说完,她不再多言,转身,步履有些蹒跚地走回了那间阴暗的石屋,厚重的木门缓缓闭合,将内外再次隔绝。
青木圣女独自站在荒芜的庭院中,怀抱着身份成谜、牵动各方视线的孩子,望着那扇紧闭的石门,又抬头看向那高耸的、仿佛隐藏着无尽秘密的黑色观星台,只觉前路迷雾重重,寒意刺骨。
她握紧了星权之戒,感受着那一丝微弱的温热,抱着孩子,转身融入了沉沉的夜色。
而在石屋内,靠坐在冰冷墙壁上的璇玑,捂着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迹。她摊开手掌,看着那抹刺眼的红,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低声自语:
“时间……不多了。‘镜湖’的涟漪,已经越来越清晰了……兄长,你当年看到的,究竟是怎样的未来……”
她的声音,消散在石室无边的寂静与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