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
首先是从地底迸发而出的、纯粹到极致的暗金神性之光,如同压抑了万古的太阳,撕裂了所有污秽与黑暗!
紧接着是疯狂肆虐、充满毁灭气息的先帝禁阵黑光!
最后是“源骸”那污秽本体被引爆后产生的、足以湮灭一切的混沌能量乱流!!!
三种截然不同却都恐怖到极致的能量,在这深渊之底,轰然……对撞、湮灭、爆炸!!!
天地失色,万物失声。
只有一片纯粹的、毁灭的白。
皇宫废墟之上,所有的一切都在无声地汽化、消散。残垣断壁,污秽魔物,甚至包括那些来不及躲避的将士……
吴远亮只来得及将那句“活下去”死死刻入灵魂,便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青碧光芒猛地卷起,与其他少数幸运儿一起,被青木圣女以最后力量催动的木杖强行拖离地面,向着远方拼命遁去!
他最后回望的那一眼,只看到陛下的身影彻底被那毁灭的白光吞没,看到整个帝都中心如同脆弱的沙堡般向下塌陷、湮灭,看到一道混合着暗金、漆黑、混沌三色的恐怖能量光柱冲天而起,狠狠撞入那污浊的灾云,将其撕开一个巨大的、久久无法弥合的窟窿……
毁灭的能量风暴持续了不知多久。
当一切渐渐平息时,原本帝都所在的巨大盆地,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散发着恐怖能量余波和空间裂痕的……巨大天坑。
天坑之中,空空如也,唯有最深处,隐约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固的……封印波动。那是万古怨魂封印最后残存的力量,结合了爆炸后残留的能量乱流,形成了一个新的、更加危险和不稳定的……绝地封印,将“源骸”本体那未被彻底湮灭的核心碎片,以及那场爆炸的大部分毁灭性能量,暂时封锁在了深渊之底。
天空,那道被撕开的窟窿依旧存在,污浊的灾云艰难地试图重新合拢,却迟迟难以完全覆盖,露出一片诡异而冰冷的、星光黯淡的夜空。
大地之上,以天坑为中心,方圆百里,一切皆化为齑粉。唯有极远处,才有零星的、侥幸存活的生灵,如同蝼蚁般,在这末日般的景象中瑟瑟发抖。
……
距离天坑数十里外的一处山坳。
青碧光芒黯淡到了极致,如同破碎的琉璃般消散。
青木圣女踉跄落地,笼罩面容的轻纱早已消失,露出一张苍白却清冷绝伦的容颜,只是嘴角不断溢着鲜血,显然最后强行救人透支巨大。她手中的龙首木杖光泽暗淡,甚至出现了一丝裂痕。
吴远亮和仅存的七八名龙骧卫摔落在地,个个带伤,惊魂未定地看着远方那如同神魔战场般的巨大天坑,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与巨大的悲恸。
陛下……终究还是……
吴远亮死死攥着拳头,独臂指甲深深掐入肉中,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那句“活下去……等……”如同烧红的烙铁,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就在这时,一名龙骧卫突然指着天坑方向的天空,发出了嘶哑的惊呼:“那……那是什么?!”
只见那巨大天坑的上空,那被撕裂的灾云窟窿之下,无数细碎的、闪烁着微弱光芒的光点,如同逆飞的流星雨,正从深渊之中缓缓飘散而出。
那些光点颜色各异,有的淡金,有的暗红,有的莹白,有的翠绿……它们散发着微弱却纯净的能量波动,仿佛是被那场终极爆炸净化、淬炼后残存的……能量本源碎片。
它们是远古神骸最后的残烬,是先帝禁阵被净化后的渣滓,是“源骸”被撕裂的本源碎片,更是……萧宸轩与柳诗窈那彻底燃烧消散后,留下的……最后痕迹。
这些光点如同漫天的蒲公英种子,随风飘散,洒向这片饱经蹂躏的破碎山河。
它们落入焦土,那被污秽侵蚀的土地竟隐隐焕发出一丝微弱的生机。
它们落入河流,那浑浊的黑水似乎变得清澈了少许。
它们落入极少数幸存下来的、重伤垂死的生灵体内,竟勉强吊住了他们最后一口气息……
仿佛是一场悲壮的葬礼,又仿佛是一次绝望后的……微小馈赠。
吴远亮怔怔地看着那漫天飘散的光点,看着其中几点淡金与暗红交织的光屑缓缓落入他前方的地面,消失不见。他仿佛能感受到那光点中蕴含的、陛下最后那冰冷与决绝的意志。
他猛地跪倒在地,朝着天坑的方向,重重地、一下一下地叩首,额头磕在冰冷的石头上,鲜血横流,却无声无息。
残存的龙骧卫也纷纷跪下,泪流满面。
青木圣女静静地看着那漫天光点,看着那巨大的天坑,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复杂的、名为“敬意”的情绪。她缓缓抬起手,接住一点飘落的翠绿光屑,光屑在她掌心微微闪烁,随即融入她的体内,修复着她的一丝伤势。
“以帝魂神性为焰,焚烬渊暗,重创‘源骸’本源,更留此残烬,滋养天地……呵……”她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萧宸轩……柳诗窈……尔等……不负此名。”
她转身,看向跪地不起的吴远亮,声音恢复了冰冷,却不再那么不近人情:“他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源骸’本体遭受重创,陷入漫长沉寂,其蔓延之势已被遏制。这些逸散的能量残烬,虽微末,却蕴含一丝净化与生机,或可为此界……留下一线渺茫生机。”
“尔等既受其诏,便当‘活下去’,‘等’下去。”
说完,她不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黯淡的青光,向着东方远遁而去,很快消失在天际。她已完成她的承诺,亦见证了终局,此地已无她滞留的必要。
山坳中,只剩下吴远亮和寥寥数名残兵,跪在冰冷的风中,面对着远方那如同世界伤痕般的巨大天坑,和天空中缓缓飘散的、如同眼泪般的万千光点。
死寂再次笼罩天地,却不再是令人绝望的黑暗,而是带着一种悲壮与苍凉的……静默。
浮生若梦,终有一烬。
然烬火虽灭,星辉已散入山河。
希望或许渺茫,但只要还有人记得,还有人等待,这浮生之梦,便未必……全是虚妄。
吴远亮缓缓抬起头,布满血污和泪水的脸上,只剩下一种沉淀后的、如同岩石般的坚韧。他艰难地站起身,捡起地上那柄卷刃的战刀,看向身后幸存的下属。
“走。”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陛下有令……”
“活下去。”
“等。”
残阳如血,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向那未知的、布满荆棘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