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
那光芒并非炽烈,却沉重得足以压塌苍穹!自萧明钰怀中那卷古老图卷爆发,瞬间便撕裂了太庙废墟上空肆虐的能量风暴,如同万古长夜中骤然升起的……定鼎神光!
玄黄光芒所至,狂暴混乱的赤金龙气与污秽神光如同遇见了克星,瞬间被抚平、同化!空间被强行弥合,破碎的虚空裂痕在玄黄神光的照耀下迅速消弭!一股难以形容的、承载了万古沧桑、社稷兴衰、万民信仰的浩瀚意志,如同沉睡的太古神山轰然降临,无声地……镇住了这片濒临崩溃的天地!
整个喧嚣毁灭的帝都,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滔天的洪水依旧在奔涌,绝望的哭喊仍在回荡,崩塌的烟尘还在弥漫……但在那玄黄光芒的笼罩下,一种源自大地本源、山河命脉的厚重与稳固,强行压下了所有的混乱与躁动!疯狂摇晃的大地瞬间平静!龟裂蔓延的城墙停止了崩塌!甚至连那决堤的沧澜江巨浪,其毁天灭地的冲击势头,都在玄黄神光的无形笼罩下……为之一滞!
“山河……社稷……”
冰冷、漠然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惊愕与凝重!悬浮于半空、正张开双臂贪婪吞噬众生绝望的“柳诗窈”,动作猛地僵住!那双燃烧着暗金火焰的旋涡之眼,死死盯住了深坑边缘那道垂死的身影,以及他手中那卷爆发出玄黄神光的古老图卷!
图卷之上,那些细密玄奥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万里山河的虚影在其中流转奔腾,承载着亿兆生灵的悲欢,凝聚着社稷江山的重量!这股力量,并非针对污秽,却代表着一种更高层次的、不容亵渎的天地秩序!对于污秽本源这种追求混乱与湮灭的存在而言,这稳固山河、承载万民的社稷之力……就是天然的……枷锁与囚笼!
“蝼蚁……安能……掌此……神物?!”
暴怒的咆哮取代了贪婪!污神意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这威胁并非来自力量的毁灭,而是来自……秩序的镇压!它不再理会下方奔涌的洪水与绝望的生灵,双臂猛地收回,五指成爪,对着深坑边缘的萧明钰……狠狠……隔空一抓!
轰——!
一只完全由粘稠暗金神光凝聚的、覆盖着无数痛苦哀嚎魂影的恐怖巨爪,撕裂空间,带着湮灭一切生机的污秽神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悍然……抓向萧明钰和他手中的山河社稷图!
这一爪,倾注了污神投影此刻所能调动的最大力量!势必要将这威胁连同那垂死的帝王……一同抹除!
深坑边缘,碎石瓦砾中。
萧明钰的生命之火已如风中残烛。强行催动山河社稷图残卷,如同将最后一丝残魂投入了熔炉!那浩瀚无边的社稷之重,哪怕仅仅引动一丝,也绝非他这油尽灯枯的残躯所能承受!
噗——!
在玄黄光芒爆发的瞬间,他全身的伤口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再次撕裂!淡金色的帝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那沉重的社稷之力彻底压垮、碾碎!他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如同沉入冰冷的海底,迅速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唯有那只按在山河社稷图上的手,依旧死死地攥着!指骨因用力而发白,深嵌进那古老的纹路之中!残存的帝王意志,如同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印记,支撑着他完成最后的本能——守护!
“镇……北……水……”
破碎的意志发出最后的嘶鸣。他看不到那抓来的污秽巨爪,也感受不到死亡的临近。他残存的意念,如同执念的烛火,死死锁定着北方……那滔天的洪水!
山河社稷图似乎感应到了帝王最后、最纯粹的意志——非为杀戮,只为守护!
嗡——!!!
卷轴之上,那描绘着沧澜江走势的玄奥纹路骤然亮起!一道凝练到极致、沉重到足以让江河断流的玄黄光束,如同跨越时空的社稷律令,无视了抓向萧明钰的污秽巨爪,悍然……射向了帝都北面!
目标……沧澜江决堤之处!
轰隆隆隆——!!!
玄黄光束落下的瞬间!
那被洪水撕裂、吞噬了数十里江堤的沧澜江决口处!
浑浊奔涌、裹挟着毁灭力量的滔天洪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万古神山铸就的堤坝!
轰——!!!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盖过了一切!巨大的水浪冲天而起数百丈!洪水冲击的势头被硬生生遏止!
紧接着!
大地深处发出沉闷的、如同巨龙低吼般的轰鸣!决口两侧的江岸剧烈地震动起来!无数巨大的、如同小山般的土石,在玄黄光束的牵引下,如同被无形巨手操控的积木,从崩塌的江堤两侧、从附近的山体之中……轰然拔地而起!
这些土石并非简单地堆积,而是在玄黄神光的照耀下,如同融化般彼此融合、重塑!无数的泥沙、碎石、乃至被冲垮的巨木残骸,都在那社稷之力的意志下被强行糅合、凝练!
仅仅几个呼吸!
一道散发着厚重玄黄光泽、高达数十丈、绵延望不到尽头的……全新堤坝!如同神迹般,在沧澜江决口处……拔地而起!
堤坝厚重如山,表面流淌着玄奥的、如同大地脉络般的纹路,散发着坚不可摧、镇压万水的浩瀚气息!奔涌的洪水狠狠撞在这新生的堤坝之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却再也无法撼动其分毫!只能不甘地沿着原有的河道,咆哮着向下游奔涌而去!
帝都之危……解!
然而!
就在玄黄光束射向北方的同时!
那只由污秽神力凝聚的暗金巨爪,也狠狠抓到了萧明钰的头顶!
死亡的阴影,冰冷地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
“嗡——!”
萧明钰怀中,那爆发出玄黄神光的山河社稷图残卷,似乎感应到了主人遭受的致命威胁!图卷之上,那描绘着帝都核心区域、象征着龙脉汇聚之地的纹路,骤然亮起!一道凝练的玄黄光晕瞬间扩散开来,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将萧明钰和他身下方圆数丈的区域……笼罩在内!
暗金巨爪狠狠抓在玄黄光晕之上!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两种截然不同的、代表着秩序与混乱本源力量的……激烈湮灭与对抗!
嗤嗤嗤——!
刺耳到令人灵魂撕裂的摩擦声响起!玄黄光晕剧烈地波动、凹陷!暗金巨爪上无数哀嚎的魂影在社稷之光的净化下尖啸着化为飞灰!巨爪本身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黯淡!
但污神这一击,凝聚了投影的必杀意志!其力量,超越了玄黄光晕自主防御的极限!
咔嚓——!
一声清脆的、如同琉璃碎裂的声响!玄黄光晕……崩开了一道裂痕!
暗金巨爪残余的力量,如同毒蛇般,顺着那道裂痕……狠狠贯入!
噗嗤——!
残余的爪力,并非实体攻击,而是纯粹的污秽神力侵蚀!它避开了山河社稷图的防御核心,如同无形的毒液,瞬间穿透了萧明钰早已破碎不堪的护身罡气,狠狠……灌入了他的胸膛!
“呃啊——!”
萧明钰身体猛地一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他口中狂喷的已不再是淡金色的帝血,而是夹杂着浓郁黑气的、污浊粘稠的暗金血液!一股冰冷、污秽、充满湮灭生机的恐怖力量,如同亿万根淬毒的钢针,瞬间在他残破的经脉、枯竭的丹田、乃至濒临熄灭的神魂之中……疯狂肆虐、侵蚀!
他按在山河社稷图上的手,瞬间变得漆黑如墨!皮肤下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毒蛇般暴凸、蠕动!眉心的帝皇印记剧烈闪烁,赤金色的光芒被污秽的黑气疯狂侵蚀、压制,迅速黯淡下去!
反噬!山河社稷图的反噬,叠加污秽神力的致命侵蚀!
萧明钰眼前彻底陷入黑暗!残存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被无尽的冰冷与污浊……瞬间……吞没!
他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手中紧握的山河社稷图残卷,玄黄光芒瞬间黯淡,卷轴自动合拢,滚落在他染血的胸膛之上。
“陛下——!!!”
撕心裂肺的狂吼从远处传来!吴远亮浑身浴血,带着数百名拼死冲破污秽余孽和洪水阻碍的龙骧卫精锐,终于赶到了太庙废墟边缘!他们看到的,便是那玄黄堤坝拔地而起的惊天一幕,更看到了……深坑边缘,帝王倒下的……最后一瞬!
“护驾——!杀——!”
吴远亮目眦欲裂,爆发出泣血的咆哮,如同疯虎般率先冲向深坑!身后龙骧卫如同决堤的赤金洪流,带着滔天的怒火与悲愤,悍然扑向废墟!
太庙废墟上空。
“柳诗窈”悬浮着,硬抗了玄黄神光对污秽神力的天然压制与净化,气息也萎靡了许多。暗金神光黯淡,体表再次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她(它)看着下方倒下的萧明钰,看着那卷失去光泽滚落的山河社稷图,又看了看北方那道镇压了洪水的玄黄堤坝。
那双燃烧着暗金火焰的旋涡之眼中,暴怒、贪婪、忌惮……种种情绪疯狂交织。最终,那冰冷漠然的本性占据了上风。
“山河……社稷……镇压……”
“这具……躯壳……太弱……”
“束缚……太多……”
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甘,也带着一丝对那卷图册的深深忌惮。它知道,有那社稷图在,此刻想要彻底湮灭萧明钰和夺取这具被它视为完美容器的躯壳,已不可能。强行滞留,只会引来更恐怖的社稷反噬。
“待……归墟……开启……”
“真正的……力量……降临……”
“尔等……皆为……祭品……”
如同神只的冰冷预言在虚空回荡。“柳诗窈”的身影开始变得虚幻、透明,眉心那枚剧烈闪烁的暗金符文,边缘的黑色裂纹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那燃烧的暗金火焰也缓缓收敛、熄灭……
最后,那双冰冷的旋涡之眼,深深看了一眼下方倒地的萧明钰,又看了一眼北方,仿佛要将这一切烙印在时空深处。
旋即,如同泡沫般……彻底消散在混乱的能量余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