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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血染山河立凤誓(2 / 2)

御史中丞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他伸手指着丹陛,手指抖得像风中的枯叶,老泪纵横,却依旧被那股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帝王威压和疯狂意志死死压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气音。

恐惧!深入骨髓的恐惧!这恐惧甚至压过了对污秽的惊惶!他们意识到,这位陛下,与他们认知中任何一位循规蹈矩的帝王都截然不同!他有着开疆拓土的龙魂之力,也有着……玉石俱焚、拉整个世界陪葬的恐怖偏执!他此刻燃烧的,不只是帝血龙魂,更是他作为帝王的……理性枷锁!

柳诗窈的身体在萧明钰的怀中猛地僵住。他那句带着血腥味的疯狂誓言,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她混乱意识中最后一点浑噩!

血洗天下……陪葬……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剧烈刺痛、荒谬绝伦和……一种被强行撕开冰冷外壳后暴露出的、最深沉的恐惧的洪流,瞬间淹没了她!这恐惧并非来自污秽,而是来自他!来自他眼中那焚尽一切的疯狂!来自他话语里那不容置疑、说到做到的决绝!

她太了解他了。他说的出,就一定做的到!为了她这个被污秽缠身的“妖女”?

“不……” 她破碎的意识里只剩下这一个字在疯狂回荡。抗拒那汹涌注入的赤金力量?不!此刻,那力量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她残存的意志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不再抗拒,反而主动引导着那浩瀚的龙魂帝血,狠狠压向意识深处翻腾的污秽狂潮!

“滚——!!!”

一声无声的尖啸在她灵魂深处炸开!不再是混乱的咆哮,而是带着她柳诗窈烙印的、冰冷的、属于帝师的绝对意志!那源自巫皇血脉的、被污秽扭曲的力量核心,在这内外交攻、尤其是萧明钰那疯狂誓言带来的灵魂冲击下,第一次……被她的意志强行撼动了一丝!

嗡——!

眉心处,暗金封印符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赤金与暗金的光芒不再仅仅是交织,而是开始了一种更深层次的……融合!符文边缘最后几丝顽固的黑色裂纹,在柳诗窈自身意志的配合下,被汹涌的赤金帝血彻底冲刷、湮灭!符文本体变得更加凝实、稳固,核心处,一点细微却无比清晰的赤金光芒,如同种子般悄然点亮!

“噗!”

萧明钰猛地喷出一口淡金色的血液,脸色瞬间变得金纸般惨白。强行燃烧本源催动龙魂帝血,对他也是巨大的负担。覆在柳诗窈眉心的手掌微微颤抖,奔涌的赤金光柱终于开始缓缓减弱、收敛。

柳诗窈体内狂暴外溢的污秽血光彻底消失无踪。眉心的符文稳定下来,散发着融合了赤金威严的暗金光泽。她眼中的血色漩涡完全褪去,只余下深深的疲惫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但那份冰冷的清明,终于重新占据了主导。她软软地靠在萧明钰怀中,气息微弱,却不再混乱。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吹过旌旗的猎猎声响,以及远处伤者压抑的痛哼。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丹陛顶端,充满了敬畏、恐惧与无法言说的复杂。

萧明钰缓缓收回覆在柳诗窈眉心的手,手腕上的伤口在龙魂之力的作用下缓缓收拢、止血,留下一道狰狞的赤金色疤痕。他看也没看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只是用那只染满了两人鲜血的手,极其轻柔地,拂开柳诗窈额前被冷汗浸湿的赤发。

“传旨,” 他的声音带着失血后的沙哑,却依旧清晰地传遍广场,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意志,如同冰冷的铁律,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帝师柳诗窈,为护国本、镇污秽,神魂重创。即日起,移驾太庙地宫,引帝都龙脉地气温养!”

他的目光终于缓缓扫过下方,赤金色的瞳孔如同冰冷的熔岩,所过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纷纷惊恐地低下头颅。

“今日之言,出朕之口,入尔等之耳。”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刺骨的杀意,“若有一字外泄,动摇国本,祸乱人心……诛九族!”

“诛九族”三个字,如同三把冰冷的铡刀,悬在了所有人心头!礼部尚书浑身一颤,第一个以头抢地,声音带着哭腔:“臣……遵旨!陛下万岁!帝师千岁!”

“臣遵旨!” “臣遵旨!” 山呼海啸般的应诺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里只剩下纯粹的恐惧和臣服,再无半分质疑。

萧明钰不再理会。他小心翼翼地横抱起怀中气息微弱、意识陷入半昏迷的柳诗窈,如同捧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他抱着她,一步一步,踏下那象征至高权力的九十九级丹陛。

赤金色的帝袍下摆拂过冰冷的金砖,留下点点淡金色的血痕。他的脚步依旧沉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怀中的人轻若无物,却又仿佛承载了整个帝国的重量。

“陛下……” 亲卫统领带着一队精锐的龙骧卫无声地迎了上来,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后怕。

“开路,去太庙。” 萧明钰的声音低沉,不容置疑。

“诺!” 龙骧卫轰然应命,迅速组成严密的护卫阵型。沉重的宫门在绞盘声中缓缓开启,露出外面被清空的御道。

萧明钰抱着柳诗窈,在龙骧卫的簇拥下,踏出金銮殿广场。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空旷而冰冷的御道上。赤金的帝袍与残破的宫装相映,血迹斑驳,在金色的地砖上拖曳出两道长长的、沉默的影子。

在他们身后,金銮殿广场上,死寂依旧。群臣如同泥塑木雕般跪伏在地,久久不敢起身。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污秽残留的腥臭,以及……一种名为“恐惧”的冰冷尘埃。

丹陛顶端,那空悬的盘龙金椅在夕阳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帝座,第一次被鲜血浸染。而在广场边缘,混乱的人群阴影里,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萧明钰抱着柳诗窈离去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一丝……惊疑不定的贪婪。

太庙,地宫。

厚重的玄铁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和窥探。地宫内并非想象中墓穴的阴森,反而异常空旷、肃穆。巨大的石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墙壁上铭刻着历代帝王的功绩与图腾。地面是整块整块温润的青色玉石铺就,散发着令人心神安宁的微光。

地宫的最深处,并非棺椁,而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台。石台由一整块罕见的暖阳玉髓雕琢而成,通体温润,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光晕。石台表面,天然形成了繁复玄奥的纹路,如同大地的脉络,隐隐与整个帝都的地脉龙气相连。此处,正是大梁皇室引龙脉地气温养重宝、或为重伤的皇族核心人物续命的秘地——养龙台!

萧明钰抱着柳诗窈,一步步踏上养龙台。暖阳玉髓温润的气息包裹而来,稍稍驱散了他失血后的寒意和疲惫。他将柳诗窈小心翼翼地平放在石台中央,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琉璃。

她依旧昏迷着,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眉心那枚融合了赤金光芒的暗金封印符文,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光晕,如同风中之烛,顽强地抵抗着内里的污秽。残破的宫装下,狰狞的伤口在龙脉地气的滋养下,开始极其缓慢地弥合。

萧明钰盘膝坐在她身侧,没有立刻开始疗伤。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沉睡的容颜。褪去了战场上的杀伐和朝堂上的冰冷,此刻的她,脆弱得让人心碎。赤色的长发散落在温润的玉髓上,如同燃烧后冷却的火焰。

地宫内一片死寂,只有两人微弱交织的呼吸声,以及石台下隐隐传来的、如同大地心跳般的低沉脉动——那是帝都龙脉地气流动的声音。

萧明钰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极其轻柔地拂过她冰冷的眉心,拂过那枚承载了太多痛苦的符文。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赤金色的瞳孔深处,翻涌起难以言喻的痛楚和后怕。

只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

在登基大典上,在她污秽爆发的瞬间,在她利爪抓向自己咽喉的刹那……他感受到的,并非死亡的威胁,而是……一种足以让他灵魂冻结的、彻底失去她的恐惧!那种恐惧,远比污秽兽爪的湮灭之力更加可怕!足以摧毁他刚刚稳固的龙魂帝心!

所以,他割开了手腕。所以,他燃尽了龙魂本源。所以,他说出了那句……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疯狂的誓言。

血洗天下?陪葬?

萧明钰的嘴角勾起一丝近乎自嘲的弧度。是疯狂。但那一刻,这念头是如此清晰,如此决绝,没有半分虚假。他无法想象,若她真的被污秽彻底吞噬,化为只知毁灭的怪物,或者……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他坐拥这万里山河,又有何意义?

“万里山河为聘……” 他低低地重复着自己在丹陛上的誓言,声音在空旷的地宫中回荡,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柳诗窈,这聘礼,你避不开的。”

他闭上眼,不再多想。手腕上的疤痕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巨大的消耗。他缓缓运转体内残存的龙魂之力,引导着养龙台下方精纯磅礴的龙脉地气,缓缓注入柳诗窈的体内,温养她破碎的经脉,稳固那枚融合了帝血的封印符文。

赤金与暗金交融的光芒,在两人身周缓缓流淌。地宫彻底陷入了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

“唔……” 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从柳诗窈唇边逸出。

萧明钰瞬间睁开眼。

柳诗窈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颤动了几下,缓缓掀开。那双暗红的眼眸,褪去了所有的混乱和暴虐,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虚弱。眼神有些涣散,似乎还未能完全聚焦。

她的目光茫然地扫过地宫高耸的穹顶,扫过那些铭刻着古老图腾的石柱,最后,有些迟钝地,落在了身旁盘坐的身影上。

玄黑龙袍,赤金帝眸……还有那张深刻入骨、此刻却带着难以掩饰的苍白和担忧的脸。

记忆如同潮水般回涌。烽燧石堡的绝望、污秽巨爪的恐怖、他破空而来的身影、登基大典的喧嚣、自己体内爆发的污秽、那撕裂灵魂的痛苦、还有……他在自己意识即将彻底沉沦时,那一声如同惊雷、带着血腥味的疯狂誓言……

柳诗窈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暗红的眸子里,复杂的情绪如同风暴般翻涌——痛苦、屈辱、后怕、还有一丝……被他那疯狂宣言强行撕开后、无法再掩饰的……脆弱。

她艰难地转动眼珠,避开了他灼热的目光,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却带着一种冰封般的疏离和抗拒,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

“萧明钰……”

“那‘为后’之言……”

“……还有那‘陪葬’的疯话……”

“即刻收回。”

“朕金口玉言。” 萧明钰的声音低沉而平静,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他赤金色的眼眸没有丝毫闪避,如同最深的熔岩,牢牢锁住她试图逃避的目光,那里面翻涌的,是比誓言更加沉重的决心,“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

柳诗窈的呼吸猛地一窒,胸口传来一阵闷痛。她挣扎着想撑起身体,却发现连动一动手指都无比艰难。眉心的符文随着她情绪的波动再次传来灼烫的刺痛,提醒着她体内污秽的隐患并未根除。

“你……” 她急促地喘息了一下,暗红的眼眸里终于燃起冰冷的怒意,如同冰层下压抑的火焰,“你是帝王!岂能……岂能如此……荒唐!我身负污秽,如同附骨之疽,随时可能……”

“那又如何?” 萧明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锋利。他猛地倾身向前,逼近她的脸,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鼻尖几乎相触!温热的、带着他气息的吐息拂过她冰冷的脸颊。

柳诗窈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身体的虚弱和背后温润的玉髓石台挡住。

萧明钰染血的拇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再次狠狠擦过她苍白的脸颊,仿佛要将那冰冷的触感烙印进自己的骨血里。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带着帝王的威严和一种近乎野蛮的占有欲,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入她的耳膜:

“你身负污秽,朕便为你镇九幽!”

“你是附骨之疽,朕便是你的骨!”

“万里山河为聘,你收,也得收!”

他顿了顿,赤金的瞳孔深处,那焚世的烈焰再次熊熊燃起,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更令人心悸的疯狂:

“你不收——”

“朕便让这山河染血,让这日月无光,让这万民……”

“……为你殉葬!”

“疯子……” 柳诗窈被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疯狂和偏执彻底慑住,残存的冰冷理智在那焚尽一切的烈焰前如同冰雪消融,只剩下灵魂深处最本能的震颤。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萧明钰。那个在冷宫中隐忍的少年,那个在朝堂上筹谋的皇子……此刻,只剩下一个被触及逆鳞、不惜拉着整个世界一起燃烧的……帝王!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再也说不出任何抗拒的话语。那疯狂的誓言,如同最沉重的枷锁,也如同最坚固的堡垒,将她冰冷的心重重围困。

萧明钰看着她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看着她苍白脸上被自己指腹擦出的淡淡红痕,看着她眉心那枚在龙脉温养下逐渐稳固的符文。他眼底深处翻腾的烈焰稍稍平息,化为一抹深沉的、带着不容置疑占有欲的暗流。

他缓缓收回手,坐直身体。地宫内的龙脉地气在他刻意的引导下,更加汹涌地汇聚而来,形成肉眼可见的淡金色光流,如同温顺的溪流,环绕着柳诗窈的身体缓缓流淌、渗透。

“安心休养。” 他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沉稳,却依旧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掌控,“污秽未除,帝师之责未尽。这太庙地宫,便是你暂时的牢笼,亦是你的庇护所。”

他闭上眼,开始全力运转龙魂,汲取地脉龙气,修复自身的损耗,同时将那精纯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渡入柳诗窈体内。赤金的光芒再次将他笼罩。

柳诗窈躺在温润的暖阳玉髓上,感受着体内被强行注入的、带着他霸道意志的温暖力量。她疲惫地闭上眼,紧抿着苍白的唇,不再言语。

地宫再次陷入沉寂。只有龙脉地气流动的潺潺之音。

然而,在柳诗窈意识的最深处,那片被萧明钰的帝血龙魂强行镇压下去的污秽之海,并未彻底平息。在无边无际的、粘稠冰冷的暗红色污秽深处,在那被无数哀嚎怨魂拱卫的核心……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古老的暗金光点,如同深埋地底亿万年的冰冷星辰,在柳诗窈情绪剧烈波动、意志被萧明钰的疯狂誓言冲击的瞬间,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一股冰冷、浩大、带着俯瞰万古苍生的漠然意志,如同沉睡的太古巨兽,被那炽热的帝王誓言和帝血龙魂的刺激……极其轻微地……扰动了一丝。

而在太庙地宫之外,帝都的夜色已然降临。远离了皇城肃杀的阴影,在帝都西城一处不起眼的、鱼龙混杂的客栈暗房里。

烛火昏黄,跳跃不定。

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色斗篷里的人影,无声地站在窗边,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皇城太庙的方向。那眼神阴鸷、怨毒,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

“帝血……龙魂……还有那巫皇印记的气息……” 斗篷下,一个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低低响起,充满了刻骨的贪婪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兴奋,“竟然……竟然真的在他身上……而且……如此精纯!”

他枯瘦如爪的手指,神经质地蜷缩着,仿佛在隔空攫取着什么。

“萧明钰……柳诗窈……” 沙哑的声音咀嚼着这两个名字,带着浓浓的恨意,“等着吧……巫神的意志……终将吞噬一切!归墟的宝藏……还有那枚真正的圣印……谁也夺不走!”

他猛地转身,斗篷掀起一阵阴风。昏黄的烛火映照下,他露出的半张脸上,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布满了细密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色纹路。

“计划……要提前了……” 他对着房间角落的阴影低语,“通知‘蚀骨’,目标……太庙地宫!不惜一切代价……拿到那女人的血!或者……拿到萧明钰的帝血!那是……开启‘归墟之眼’的最后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