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赤金光球无声无息地落下,瞬间将血狼王兀术和他身下的土地……彻底吞噬!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有一个直径数丈、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散发着恐怖高温和湮灭气息的……绝对黑暗深坑!
戎狄金帐王庭的“血狼王”,连同他最后一丝妄想,在这承载着山河社稷之怒的帝王一击下……彻底……化为虚无!
做完这一切,萧明钰甚至没有再看那深坑一眼。他猛地转身,身影再次化作流光,瞬间回到了烽燧台上,回到了柳诗窈身边。
柳诗窈的身体晃了晃,眉心封印符文的波动更加剧烈,一丝暗红的污血从嘴角溢出。强行支撑的意志在看到仇敌伏诛的瞬间,似乎松懈了一丝。她看着回到身边的萧明钰,眼中最后一丝冰冷的杀意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安心。
“我们……回家……” 她看着萧明钰,声音微弱得如同呢喃。家,是帝都,是那顶即将为他加冕的帝冕所在,是血诏所指的……山河社稷。
“好!回家!” 萧明钰重重点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将柳诗窈那轻若无物、却仿佛承载了整个山河重量的身体,横抱而起!动作轻柔至极,仿佛抱着世间最珍贵的瓷器。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仅存的、浑身浴血却眼神狂热的吴远亮和士兵,扫过那面被吴远亮死死护在怀中、沾染着柳诗窈帝血的明黄血诏,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响彻在劫后余生的烽火山谷:
“吴远亮听令!”
“末将在!” 吴远亮挣扎着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力量。
“打扫战场,收敛袍泽骸骨!持此血诏,暂摄玉门关军务!肃清戎狄残部,重建关防!朕……封你为镇西大将军,总揽西域军务!待帝都事了,朕……亲率王师,踏平金帐王庭,为靖国公!为十万将士!复仇雪恨——!!!”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吴远亮和所有残兵的心头!镇西大将军!总揽西域军务!这是何等的信任与重托!更重要的,是那句“踏平金帐王庭”的誓言!
“末将……遵旨——!!!” 吴远亮虎目含泪,重重叩首!声音带着泣血的决绝!他双手高举过头顶,接过萧明钰隔空送来的那卷染血血诏!如同接过了大梁在西域染血的脊梁!
萧明钰不再停留。他抱着昏迷过去的柳诗窈,周身赤金帝焰再次升腾,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流光,朝着东方,朝着那座钟声已然响彻云霄的帝都……破空而去!
残阳彻底沉入西方的地平线,只留下漫天如血的晚霞,映照着下方那片被鲜血浸透、尸骸遍野、却又在湮灭巨坑旁奇迹般矗立着最后一座烽燧的战场。一面沾染着帝血的明黄血诏,被一只染血的大手高高擎起,在血色晚霞中,散发着不屈的煌煌正朔之光!
大梁帝都,皇宫。
金銮殿前,巨大的广场之上,早已是旌旗招展,仪仗森严。象征着九五之尊的九龙盘绕御道铺陈开来,一直延伸至那高耸入云、金碧辉煌的九十九级丹陛之上。御道两侧,文武百官按品阶肃立,身着庄重的朝服,鸦雀无声。唯有那沉重而肃穆的钟鼓之声,一声声,穿透宫墙,回荡在铅灰色的天穹之下,带着一种新旧交替的沉重与威严。
丹陛顶端,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盘龙金椅空悬。椅后,是巨大的九龙鎏金屏风,散发着煌煌帝威。礼部尚书(新任)手持玉笏,脸色肃穆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立于金椅之侧。他的目光,不时焦急地瞥向金銮殿后方的深处——承天殿的方向。
距离钦天监推算的吉时,不足一刻!
然而,新君……尚未现身!
一股无形的焦灼与不安,如同沉闷的阴云,笼罩在每一位大臣的心头。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般在肃静的广场上弥漫开来。
“吉时将至,陛下怎还未至?”
“听闻……听闻承天殿那边,似乎出了变故?方才那声巨响……”
“慎言!帝师早有严令……”
“可这登基大典……”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沉重到让所有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从西方天际……轰然降临!
紧接着!
一道燃烧着赤金帝焰、撕裂长空、带着无尽帝王威严与一丝尚未散尽的血腥杀伐之气的……流光!如同陨落的烈日,无视了帝都的守护阵法,无视了皇宫的重重宫禁,悍然……划破帝都铅灰色的天穹!带着令万民俯首的煌煌气势,朝着金銮殿前的广场……直坠而下!
流光未至,那凝练如实质的帝皇威压,已如同亿万座太古神山,狠狠砸在广场上每一个人的心头!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被割倒的麦浪!御道两侧肃立的文武百官,无论文官武将,无论修为高低,在这股超越了凡俗界限的帝王威压之下,全都无法控制地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身体瑟瑟发抖,连抬头的勇气都已丧失!只有深入骨髓的敬畏与臣服!
“陛……陛下……是陛下——!” 礼部尚书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他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朝着那道坠落的流光方向,深深拜伏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同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瞬间响彻整个皇宫广场!声浪滚滚,直冲云霄!
轰!
燃烧的赤金流光在距离丹陛顶端尚有十丈的高度骤然停滞!光芒缓缓敛去,显露出其中两道身影。
一人身着玄黑龙纹常服,身形挺拔如孤峰岳峙,面容俊朗却带着历经沧桑的沉凝,一双赤金色的瞳孔如同燃烧的熔岩,扫视下方跪伏的群臣,充满了无上的威严与不容置疑的意志!正是萧明钰!
而被他横抱在怀中的,正是那道赤发染血、气息微弱、眉心一枚暗金封印符文剧烈波动、却依旧强撑着睁开那双冰冷漩涡之眼的……帝师柳诗窈!
帝师!陛下!
所有人看清那两道身影的瞬间,心头剧震!帝师竟伤重至此?!而陛下……竟是从那烽火连天的西域战场……横跨万里……抱着帝师……赶了回来?!
萧明钰抱着柳诗窈,一步一步,踏着虚空,如同踏着无形的阶梯,缓缓降落在丹陛顶端,那空悬的盘龙金椅之前。他的动作沉稳,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帝国的心脏之上。
他将柳诗窈小心翼翼地安置在金椅旁、早已备好的、铺着明黄锦缎的软榻之上。动作轻柔,带着无尽的珍视。
然后,他转身。独自一人,面向下方那如同潮水般跪伏的文武百官,面向那万里河山。
礼部尚书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用尽全身力气,发出高亢而庄严的宣告:
“吉时已到——!请陛下……登临九五——!!!”
萧明钰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剑,缓缓扫过下方。他看到了群臣眼中的敬畏,看到了那九龙御道的尽头,仿佛看到了西域染血的烽燧,看到了归墟污秽的海底,看到了冷宫枯井的黑暗,更看到了……身边软榻上,那道为他燃尽心血、染血山河的身影!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仿佛承载了万里山河社稷之重的气息。
然后,他缓缓地、极其沉稳地……一步……踏出!
这一步,踏在了丹陛最顶端!
这一步,踏在了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盘龙金椅之前!
他并未立刻坐下。而是猛地转身,目光穿透了空间,穿透了跪伏的群臣,穿透了巍峨的宫墙,死死地、带着无上帝王的威严与不容置疑的意志,望向了……西方!望向了那片刚刚被战火与帝血浸透的……山河!
“山河为聘,血染疆场!”
“帝师浴血,护朕归位!”
“今日,朕萧明钰,承先帝血诏,继大梁正统,登基为帝!”
“自即刻起,凡大梁疆土,凡大梁子民,当遵帝师之令,如朕亲临!”
“凡犯我大梁疆土者——”
萧明钰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龙吟,带着焚尽九天的怒火与铁血帝王的杀伐之气,响彻云霄:
“虽远……必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帝师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如同滚雷,再次响彻!声浪之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狂热与……一种被铁血誓言点燃的、属于一个崭新帝国的……磅礴气势!
萧明钰缓缓转身,目光终于落在了那张象征着无上权柄的盘龙金椅之上。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再次看向软榻上那道气息微弱、却强撑着向他投来目光的赤发身影。
柳诗窈躺在软榻上,残破的宫装掩盖不住遍布的伤痕。眉心的封印符文剧烈波动,污秽的暗红气息不断试图冲破束缚。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唯有那双暗红的漩涡之眼,此刻褪去了所有的冰冷与杀意,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丝……完成使命后的……释然与……温柔。
她看着丹陛之上,那道身着龙袍、即将坐上那象征至高权柄金椅的身影。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与情愫。看着他为自己踏碎山河、逆转乾坤的决绝。
足够了。
山河为聘,帝冕已成。
她的使命……完成了。
她对着萧明钰,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微微……点了点头。
萧明钰读懂了那眼神中的一切。他的心如同被滚烫的熔岩包裹,又似被冰冷的钢针刺穿。他不再犹豫,猛地转身,袍袖一挥!
轰!
他稳稳地……坐上了那张象征着大梁至高权柄的……盘龙金椅!
在坐上金椅的刹那!
嗡——!!!
整个皇宫广场,不!是整个帝都的龙脉,仿佛都为之共鸣!承天殿方向,一道凝练的暗金龙气冲天而起!社稷坛方向,万民气运化作无形的洪流汇聚!太庙废墟之上,仿佛有历代帝王的虚影在无声注视!传国玉玺虽未现世,但那象征着正统的帝位,已然归位!
一股更加浩瀚、更加磅礴、真正承载了万里山河社稷之重的……帝皇威压!以萧明钰为中心,轰然席卷八荒六合!他眉心那枚暗金印记核心的赤金光芒,瞬间凝实、稳固,化作一枚代表着无上帝权的……实质印记!
新君……登基!大梁……迎来了它真正的主人!
萧明钰端坐于龙椅之上,赤金色的帝眸扫视下方匍匐的万民与群臣,最终,那威严的目光,无比柔和地……落在了金椅旁软榻上那道身影之上。
“帝师柳诗窈,护国有功,擎天保驾,血染山河!朕……以江山为诺!”
他的声音,带着帝王的金口玉言,清晰地传遍四方:
“待山河重整,四海升平,朕……必以万里锦绣为聘,八抬龙辇相迎,立尔……为后——!!!”
立尔为后!
帝王的誓言,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