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的轰鸣在钢铁的墓穴中回荡、衰减,如同巨兽垂死的哀鸣。
狂暴的能量乱流裹挟着灼热的金属碎片与粘稠冰冷的污秽血水,在葬龙渊核心舱室内疯狂肆虐、冲撞。巨大的金属舱壁被撕开的豁口如同狰狞的伤口,外面翻腾的血海带着贪婪的咆哮倒灌而入,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混合着舱内被冲击波粉碎的金属尘埃,形成一片粘稠、污浊、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暗红泥沼。
萧景珏蜷缩在断裂葬龙碑巨大基座的阴影下,如同怒海狂涛中死死抓住礁石的濒死水手。他那新生的、覆盖着暗金骨甲雏形的后背,承受了爆炸冲击波最猛烈的洗礼。骨甲表面发出沉闷如雷的铿锵撞击声,如同无数重锤反复夯砸!新生的暗金骨质层在狂暴能量的冲击下剧烈震颤,边缘流淌的微弱金红光晕明灭不定,甚至崩裂开细密的蛛网状裂痕!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着他早已破碎的神经!
他死死护住柳诗窈的左臂,如同最坚固的金属镣铐,在冲击中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甚至能听到柳诗窈骨骼被勒紧的细微呻吟。他灰红异瞳布满血丝,瞳孔因剧痛而涣散,却依旧死死盯着豁口外那沸腾的血海,盯着血浪中那若隐若现、如同山岳般庞大的暗红龙影!
血池龙孽!它那对燃烧着纯粹毁灭与贪婪欲火的暗金竖瞳,如同两轮从地狱深渊升起的邪阳,穿透翻腾的血雾,精准无比地锁定了葬龙渊核心舱室内的混乱,锁定了……萧景珏身上那散发着混沌气息与新生金属异力的躯体,以及他怀中柳诗窈眉心那顽强跳跃的焚天火种!
“吼嗷嗷嗷——!!!”
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暴怒与贪婪的恐怖龙吟,如同实质的毁灭音浪,狠狠撞入舱室!粘稠的血水被音浪掀起狂涛,狠狠拍打在残存的舱壁上!伴随着龙吟,一股庞大、污秽、沉重如山的恐怖意志,如同亿万根沾满粘液的冰冷触手,无视空间的阻隔,狠狠刺入萧景珏和柳诗窈濒临崩溃的神魂!
萧景珏只觉脑袋如同被巨锤砸中,眼前一黑,口中再次喷出带着淡金光点的污血!星核碎片在污秽意志的冲击下疯狂搅动,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更可怕的是,他后背那新生的暗金骨甲,在这污秽龙威的压迫下,竟如同活物般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的裂痕似乎有扩大的趋势!
柳诗窈闷哼一声,眉心灵台处那簇金红火苗在龙威冲击下剧烈摇曳,光芒瞬间黯淡大半,刚刚艰难复苏的一丝暖流几乎被冻结!她本就微弱的气息再次变得岌岌可危!
“蝼…蚁…窃…取…龙…冢…之…力…罪…该…万…死!”
“献…祭…归…一!”
锈蚀齿轮般的精神咆哮,直接在两人神魂中炸响,充满了被冒犯的极致狂怒与贪婪!深渊中心那庞大的暗红龙影,在沸腾的血浪中猛地昂起了它那颗布满破碎鳞甲与蠕动暗红血肉的恐怖头颅!它张开那参差交错着惨白骨齿的巨口,深渊般的喉咙深处,污秽的血光疯狂汇聚、压缩、旋转!
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壮、粘稠如同沥青、表面流淌着无数扭曲痛苦面孔和暗红符文的污秽血雷,如同地狱的裁决之矛,瞬间撕裂了沿途的血水与空间,无视了倒灌血水的阻隔,带着焚灭灵魂、污浊万物的恐怖意志,朝着蜷缩在葬龙碑基座下的姐弟二人……狠狠劈落!
快!无法形容的快!毁灭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冰山,瞬间将两人冻结!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冰冷!
“吼——!!!”
就在这千钧一发、污秽血雷即将吞噬一切的瞬间,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暴戾与守护执念的咆哮,猛地从萧景珏胸腔炸出!这咆哮并非源自理智,而是他体内那正在被剧痛、异化、污秽龙威三重蹂躏的混沌道胎本能,对毁灭做出的最后、最狂暴的回应!
星核虽碎!意志不灭!
嗡——!!!
他后背那布满裂痕、剧烈震颤的暗金骨甲雏形,在这生死绝境与守护执念的极致刺激下,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暗光芒!骨甲表面那些蛛网般的裂痕中,流淌的微弱金红光晕瞬间变得炽烈、凝练!一股沉重如山、锋锐如刀、混合着混沌生机的恐怖力量感,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器被强行唤醒,猛地从他脊椎深处……爆发出来!
不是防御!而是……反击!
在污秽血雷临体的亿万分之一秒,萧景珏的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猛地一个旋身!不再是蜷缩防御,而是……将那条覆盖着新生暗金骨甲雏形的左臂,连同整个后背,如同最沉重的盾牌与最狂暴的撞角,悍然……迎向了那道毁天灭地的污秽血雷!
以身为盾!以新生的龙脊之骨为锋!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碰撞!
粘稠污秽的血雷狠狠撞上了萧景珏挥出的、覆盖着暗金骨甲的左臂!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只有一种更加深沉的、仿佛法则层面被强行侵蚀与硬撼的……湮灭之音!
刺目欲盲的暗红与暗金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粘稠的血雷如同撞上了烧红的烙铁,发出凄厉的“滋滋”声!血雷表面流淌的怨毒面孔发出无声的惨嚎,暗红符文剧烈闪烁、崩解!恐怖的污秽能量疯狂侵蚀、消融着暗金骨甲表面的金红光晕和混沌纹理!
萧景珏的左臂如同被投入了太阳核心!覆盖手臂的暗金骨甲瞬间变得赤红滚烫!无数细密的裂痕在骨甲表面疯狂蔓延、炸开!新生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剧痛如同亿万座火山在手臂内部同时爆发!但他挥出的手臂,却带着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玉石俱焚的狂暴意志,非但没有被血雷击溃,反而……硬生生将那毁灭性的污秽能量洪流,从中……撕裂、格挡开一道缝隙!
轰隆——!!!
被撕裂的污秽血雷余波,如同失控的洪流,狠狠轰击在萧景珏身侧的葬龙碑巨大基座和后方扭曲的舱壁上!坚硬的奇异金属被瞬间腐蚀、融化出巨大的深坑!粘稠的血水被蒸发,腾起大片腥臭的白雾!
而萧景珏本人,如同被一颗燃烧的星辰正面撞击!身体猛地向后倒飞出去!口中鲜血如同不要钱般狂喷!左臂上覆盖的暗金骨甲布满了蛛网般的恐怖裂痕,淡金色的骨骼茬子从裂痕中刺出,混合着焦黑的皮肉,触目惊心!恐怖的冲击力带着他和怀中的柳诗窈,如同两颗燃烧的陨石,狠狠撞向核心舱室深处那片被阴影和翻涌血水吞噬的幽暗区域!
“吼——!” 血池龙孽发出一声混杂着痛苦与惊怒的咆哮!它那庞大的躯体在血浪中剧烈翻滚!暗金竖瞳死死盯着萧景珏那布满裂痕、却依旧散发着不屈意志的暗金骨甲,目光中的贪婪被一种更加深沉的忌惮与……不死不休的疯狂杀意取代!那骨甲的气息……竟能伤到它污秽本源的核心!
然而,就在萧景珏和柳诗窈被震飞、身形失控的瞬间——
一道沉重、迅捷、带着冰冷杀意的身影,如同早已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猛地动了!
是那被自毁晶体反噬、嵌入舱壁的魁梧鬼面人!他额心那颗布满裂痕的猩红晶体,此刻正剧烈闪烁着极其不稳定的血光,如同即将爆炸的熔炉!但他那双幽绿镜片后的目光,却死死锁定了被震飞、毫无防备的柳诗窈!尤其是她眉心那在污秽血雷冲击下摇曳不定、却依旧顽强燃烧的金红火苗!
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焚…天…之…种…归…吾…主!” 金属摩擦般的精神咆哮带着一丝癫狂!他巨大的身躯猛地从扭曲的舱壁中挣脱出来,覆盖着厚重裂痕的臂甲狠狠插入金属地面稳住身形!仅存的、还能调动的力量被他毫无保留地压榨出来,汇聚于覆盖着厚重臂甲的右爪!
他无视了自身晶体的哀鸣与即将崩溃的躯体,如同离弦的、燃烧着最后血光的暗红箭矢,朝着半空中失控坠落的柳诗窈,快如闪电地……扑抓而去!目标——夺取那缕焚天火种!
致命的危机,紧随毁灭之后!
睿王府·稚血
密室厚重的玄铁门扉隔绝了外界绝大部分声响,只余下沉闷的能量轰鸣与邪婴那扭曲的啼哭如同跗骨之蛆,穿透层层阻隔,狠狠扎在每个人的心头。
密室内,光线昏暗,只有几颗镶嵌在墙壁上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冷的光芒。空气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那是福伯喷在地上、尚未干涸的心头精血。
福伯脸色惨白如金纸,枯瘦的身体微微摇晃,靠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他胸前衣襟被鲜血染透,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声。额头上那以精血刻画的古老符文,此刻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其上延伸出的血色光丝连接着密室四壁和穹顶若隐若现的防御光膜,光膜在邪婴持续的冲击下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
“福爷爷!” 萧景瑶带着哭腔的惊呼响起。小女孩挣脱了哥哥的手,扑到福伯腿边,小小的手紧紧抓住老人染血的衣角,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满是惊恐和担忧。“您流血了!好多血!”
萧景瑜死死咬着下唇,小脸绷得紧紧的,乌溜溜的大眼睛死死盯着那剧烈震颤、布满裂痕的玄铁门扉,小小的拳头攥得指节发白。他没有哭,但身体却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门外那股冰冷、怨毒、充满了无尽饥饿的恐怖气息,如同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带来窒息般的恐惧。父王不知所踪,福爷爷重伤垂危……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这个小小的孩童彻底淹没。
“没…没事…瑶儿不怕…” 福伯艰难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枯瘦的手颤抖着,想要抚摸萧景瑶的头发,却因剧痛和虚弱抬到一半便无力垂下。他看着两个孩子惊恐无助的脸庞,心如刀绞,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怆与决绝。守不住了…这密室最后的防御,在周家那百年怨煞邪婴面前,如同纸糊的灯笼,随时会被撕碎!
“咿呀——!!!”
门外,邪婴那扭曲尖锐的啼哭陡然拔高到一个令人灵魂冻结的峰值!充满了极致的暴怒与不耐烦!
轰!轰!轰!
更加狂暴的撞击如同重锤擂鼓,狠狠砸在玄铁门扉上!整扇厚重的大门向内凹陷出恐怖的爪痕,边缘连接的墙体簌簌掉落粉尘!密室穹顶的防御光膜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裂痕瞬间扩大、蔓延,光芒急剧黯淡!连接光膜的血色光丝剧烈震颤,福伯身体猛地一颤,再次喷出一小口鲜血,脸色灰败如土,身形摇摇欲坠!
“老狗!开门!把那两个小崽子交出来!否则待我破开这乌龟壳,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媚娘歇斯底里的尖啸穿透门缝,如同毒蛇的嘶鸣,充满了怨毒与疯狂。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在密室内无声蔓延。
就在福伯眼中最后一丝光芒即将熄灭,准备燃烧最后神魂引爆密室同归于尽的刹那——
一只小小的、冰凉的手,轻轻握住了他染血的手指。
是萧景瑜!
小男孩不知何时走到了福伯身边,他仰着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再只有恐惧,反而燃烧着一种超越年龄的、近乎执拗的……决绝!他死死盯着福伯额头上那黯淡的血色符文,又看向剧烈震颤、布满裂痕的玄铁大门,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野火般在他小小的脑海中燃起!
“福爷爷…血…是不是…力量?” 萧景瑜的声音带着孩童的稚嫩,却异常清晰、坚定,甚至压过了门外的撞击与尖啸。
福伯一愣,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