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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噬神之树(2 / 2)

不。

一个微弱到近乎虚无的意念,如同黑暗中顽强闪烁的最后一点火星,倔强地亮起。

不能放弃。

有人在呼唤她。

撕心裂肺,带着焚尽九天的怒火和无边无际的……痛。

是阿彻……

还有……那些破碎的画面……冰冷的青铜巨树贯穿星海……骸骨与绝望构筑的王座……锁链缠绕的凤凰图腾……

“容器……归位……”

不!我不是容器!

我是……云瑶!

轰——!!!

这最后一点执念的爆发,如同投入无边死寂黑暗中的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什么!

剧痛的黑暗中,一点温暖的金红光芒骤然亮起!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她灵魂的最深处!那点光芒起初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但其中蕴含的,却是一种不屈、涅盘、焚尽污秽的至高意志!

这点光芒出现的瞬间,刺入她体内、正疯狂吞噬她生机和凤凰本源的几根青铜尖刺,猛地一颤!那冰冷贪婪的吸力仿佛遇到了某种克星,竟出现了一丝迟滞!尖刺上流转的暗金光芒,似乎被这金红光芒吸引,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吞噬的速度竟然诡异地……放缓了?

紧接着,无数被压抑、被撕裂的记忆碎片,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流,裹挟着无法言喻的痛苦、愤怒、悲伤与……一丝源自洪荒的本源灵性,疯狂地涌入云瑶濒临破碎的识海!

不再是零星的画面,而是……身临其境的洪流!

冰冷!绝对的冰冷!

意识仿佛脱离了躯壳,漂浮在无尽的黑暗虚空。没有上下,没有左右,只有永恒的孤寂与死寒。巨大的、冰冷的星辰如同死神的眼眸,冷漠地悬挂在视界的边缘,散发着亘古不变的光。

然后,她“看”到了。

一棵树。

一棵巨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树!

它的主干贯穿了无垠的星海,比最庞大的星系旋臂还要宏伟!虬结盘绕的枝桠扭曲伸展,探入宇宙的各个维度,每一根枝桠都如同一条吞噬星辰的巨蟒!枝桠间没有绿叶,只有无数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尖锐扭曲的青铜尖刺!无数破碎星辰的残骸、古老战舰的碎片、乃至形态各异的巨大骸骨,如同枯萎的果实般,被那些尖锐的枝桠穿刺、悬挂!整棵巨树散发着一种亘古、苍凉、却又充满了冰冷秩序和无尽贪婪的恐怖气息!

巨树的根系扎根于何处?无法看清,只看到无尽的黑暗虚空被根系蔓延的地方,空间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褶皱和塌陷,仿佛连时空本身都被这巨树贪婪地吮吸着养分。

视线不由自主地被牵引,投向那贯穿星海的巨树顶端,那笼罩在无尽灰暗星云之中的树冠。

树冠的中心,并非繁茂的枝叶,而是一座……王座!

一座由无数巨大、扭曲、散发着绝望与痛苦气息的骸骨垒砌而成的惨白王座!骸骨形态各异,有类人的,有巨兽的,甚至有些如同星辰般庞大的奇异生物骨架!每一块骸骨上都布满了古老的伤痕和凝固的黑暗污迹,空洞的眼眶中似乎还残留着生前的无边怨毒。

王座高踞于树冠之上,俯瞰着下方被枝桠穿刺悬挂的星辰残骸和无尽虚空。它,就是这片死亡星域的核心,是贪婪与绝望的最终凝结!

王座之上,一个模糊的身影笼罩在流动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灰暗雾气之中。无法看清其形态,只能感受到一种凌驾于万界法则之上、冰冷、漠然、视众生为刍狗的至高意志。那意志如同无形的枷锁,禁锢着这片虚空,也禁锢着……树下的一切。

在巨树虬结的根部附近,在那无尽的黑暗虚空深处,一点微弱却无比温暖的金红色光芒顽强地闪烁着。

那是一个……茧。

一个由纯粹的金红色火焰交织而成的光茧。火焰并非暴烈,而是充满了温暖、生机、创造与涅盘的至高气息。光茧在冰冷死寂的虚空中,如同唯一的灯塔,散发着令人心安的光芒。

然而,光茧的表面,缠绕着无数条粗大无比、铭刻着与青铜巨树同源符文的漆黑锁链!锁链的另一端,深深扎入青铜巨树的枝干之中!锁链上流淌着粘稠的黑色符文,不断地侵蚀、压制着光茧的光芒,试图将其彻底同化、吞噬。

光茧内部,隐约可见一只神骏无比、翎羽燃烧着永恒金焰的凤凰虚影。凤凰紧闭着双目,似乎在沉睡,但它的每一次无意识的颤动,都引得光茧上的火焰一阵明灭,与锁链上的黑色符文激烈对抗。

就在这时,王座之上,那笼罩在灰雾中的模糊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一只枯瘦、干瘪、皮肤如同风干树皮紧紧包裹着骨头、呈现出死寂灰败颜色的爪子,缓缓从灰雾中探出。那爪子,与此刻撕裂地宫空间、攫取云瑶的枯爪,一模一样!

枯爪无视了遥远的空间距离,带着绝对的掌控意志,缓缓抓向那被锁链缠绕的光茧。

“容器……”

“……归位。”

冰冷死寂的声音,跨越时空,在云瑶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与此刻地宫中的声音,完美重合!

轰!

云瑶的意识如遭雷击!无尽的愤怒、屈辱、不甘如同火山般在她灵魂深处爆发!

她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那光茧中的凤凰……是她!或者说,是她本源真灵的一部分!是她的前世,她的根源!被那九天之上的恐怖存在,以这棵贯穿星海的青铜巨树为囚笼,以绝望骸骨为牢,以污秽锁链为枷,囚禁了不知多少纪元!被视作承载某种力量的“容器”!

那棵贯穿星海的青铜巨树,与眼前地宫中这棵贪婪吞噬的青铜古树……同源!甚至可能是某种力量的投影或碎片!它们散发的冰冷、秩序、贪婪的气息,如出一辙!

那王座上的存在……就是此刻撕裂空间、要将她“归位”的枯爪主人!

而此刻,刺入她体内、吞噬她力量的青铜尖刺,其本源气息……与那缠绕囚禁凤凰光茧的漆黑锁链……竟隐隐有着一丝……同源相吸又相斥的诡异联系?

剧痛依旧,污秽的侵蚀仍在继续。但这一刻,云瑶濒临熄灭的灵魂深处,那点源自凤凰本源的金红光芒,却在这明悟与滔天愤怒的浇灌下,猛地燃烧起来!

“我……不是……容器!”

一个无声的、却蕴含着焚尽九天怒火的意志,在她识海中炸开!

嗡——!!!

贯穿她身体的几根青铜尖刺,剧烈地颤抖起来!尖刺上流转的暗金光芒,与云瑶体内那点燃烧的金红本源之光,产生了更强烈的共鸣!那冰冷贪婪的吞噬之力,在这共鸣之下,竟发生了奇异的偏转!不再疯狂掠夺她的生机和凤凰本源,反而……开始主动汲取那些侵入她体内、正疯狂腐蚀她灵魂的、来自九天枯爪的污秽气息!

那污秽的气息,对于这青铜古树来说,似乎也是某种……可口的“养分”?!

同时,一点微弱的、却无比精纯的、属于青铜古树本源的冰冷能量,竟顺着尖刺,反哺般流入了云瑶枯竭的经脉!这能量冰冷、混乱,充满了原始的吞噬欲望,但在流入她经脉、触碰到那点燃烧的金红凤凰本源时,竟被强行转化、提纯,化作了一丝丝微弱却精纯的生命能量,勉强护住了她最后的心脉!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那抓向云瑶的枯爪主人意志再次剧烈波动!

“窃道……之种?!” 那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惊疑与震怒!

地宫战局,瞬息万变!

枯爪因被魔枪刺入裂痕、吞噬神血而暴怒反击,一只抓向魔枪根部(青铜古树主干),一只抓向被尖刺贯穿的云瑶!

萧彻旧力已竭,眼睁睁看着枯爪抓向云瑶,发出绝望的嘶吼!

就在枯爪即将触及云瑶的瞬间——

嗡!

一股微弱却坚韧的灵魂波动从云瑶体内爆发!紧接着,缠绕在她身上的几根青铜尖刺骤然亮起!一股冰冷而贪婪的吸力,竟主动迎向了枯爪抓来时裹挟的污秽毁灭气息!

嗤嗤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遇到寒冰!枯爪上萦绕的粘稠黑色符文与青铜尖刺散发的暗金光芒剧烈碰撞、湮灭!那抓向云瑶的枯爪,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同源却又带着反叛意志的吞噬之力,硬生生阻滞了一瞬!爪尖距离云瑶的身体,仅有毫厘之差!

就是这一瞬!

“滚——!”

萧彻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再试图挣脱那缠绕手臂的枝桠,反而将体内最后残存的、所有燃烧帝血换来的力量,连同那被吞噬带来的虚弱与剧痛引发的无边暴戾,尽数灌注于未被缠绕的左拳!

左拳之上,紫金龙鳞虚影瞬间凝实!隐隐有一头紫金神龙的虚影缠绕咆哮!拳头周围的空间都因这极致力量的压缩而微微扭曲!

他拧腰转身,被枝桠缠绕的右臂竟成了他借力的支点!燃烧着紫金帝炎的左拳,带着他所有的愤怒、绝望与守护的执念,撕裂凝固的空气,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如同咆哮的紫金怒龙,狠狠砸向那只抓向云瑶的枯爪手腕!

轰——!!!

拳爪相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一股毁灭性的冲击波呈环形猛地扩散开来,将本就化为齑粉的地面再次刮去厚厚一层!萧彻左拳上的紫金龙鳞虚影瞬间崩碎,拳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甚至能看到森白的指骨!整条左臂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但他半步未退!燃烧帝血的狂暴力量硬生生顶住了枯爪这必杀的一击!甚至将那枯爪打得向上微微扬起!

与此同时,另一只抓向青铜古树主干(魔枪根部)的枯爪,也与那根融合了帝血、凤凰炎与古树邪力的魔枪轰然相撞!

轰隆——!!!

更加恐怖的爆炸在地宫核心炸开!紫黑色的妖异火焰、枯爪的漆黑乌光、狂暴的空间乱流……数股力量疯狂绞杀!魔枪剧烈震颤,枪尖崩裂出细密的裂纹!青铜古树主干发出痛苦的嗡鸣,暗金光芒疯狂闪烁!而那只枯爪也被魔枪的毁灭之力反震,爪身上萦绕的符文再次溃散了一部分!

三方力量在这狭小的地宫核心,形成了短暂而凶险的僵持!

萧彻左臂剧痛欲裂,右臂被古树枝桠疯狂吞噬,力量飞速流逝,眼前阵阵发黑。但他燃烧的双眸,却死死锁定了近在咫尺的云瑶!

“瑶儿!醒来!” 他用尽灵魂的力量嘶吼!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呼唤,云瑶那紧闭的、被污血沾染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眉心那点黯淡的凤凰印记,如同回光返照,猛地爆发出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金红光芒!那光芒瞬间引动了刺入她体内的几根青铜尖刺!

嗡!

几根尖刺上暗金光芒大盛,猛地从她体内拔出!但拔出的瞬间,尖端却带出了几缕如同活物般扭曲挣扎的、粘稠的黑色污秽气息——正是侵入她体内的枯爪之力!尖刺如同贪婪的毒蛇,瞬间将那几缕污秽气息吞噬殆尽!

束缚消失!

云瑶的身体失去了支撑,无力地向下坠落!

“抓住我!” 萧彻不顾右臂被吞噬的剧痛,猛地将被枝桠缠绕的右臂向下探去!五指张开,不顾一切地抓向坠落的云瑶!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她染血的、冰冷的手腕!

就在他抓住云瑶手腕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缠绕在他右臂上的无数暗金枝桠,仿佛感应到了他抓住云瑶的动作,也感应到了云瑶体内那点燃烧的凤凰本源,竟齐齐一颤!紧接着,更加疯狂地收紧!无数细密的吸盘如同活物般蠕动,更深地扎入他的血肉!一股远超之前的恐怖吸力爆发!

“呃!” 萧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瞬间一黑!那吸力不仅吞噬他的力量,更开始疯狂地吞噬他的……生命力!他的头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发根开始,染上了一层灰白!

而更诡异的是,几根缠绕在他手臂上的枝桠尖端,竟如同毒蛇般猛地分叉、延伸,无视了空间距离,狠狠刺入了被他抓住的、云瑶的手腕!

嗤!

“啊!” 昏迷中的云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那几根尖刺,竟如同桥梁,将萧彻、云瑶与那棵青铜古树,通过这诡异的吞噬枝桠,强行连接在了一起!

萧彻的力量、生命力,云瑶体内残存的凤凰本源,还有那些被尖刺从她体内拔除、吞噬的枯爪污秽之力……三股力量,此刻竟顺着那几根连接三方的暗金枝桠,疯狂地涌向青铜古树的主干!

古树主干剧烈地搏动着,发出满足而凶戾的嗡鸣!通体暗金光芒暴涨,甚至压过了上方枯爪与魔枪对抗的乌光!主干上那些古老的魔纹如同吃饱了血液的血管,疯狂蠕动、亮起!树身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拔高!枝桠变得更加粗壮,尖端生长出更多闪烁着寒芒的尖刺!

这邪树,竟在同时吞噬着萧彻的生命力、云瑶的凤凰本源以及枯爪的污秽之力!如同一个贪婪的熔炉,要将三方都化作它成长的养料!

“混账!” 萧彻又惊又怒,试图挣脱,但那吸力已深入骨髓,连接他与云瑶的枝桠更是如同长在了一起!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飞速流逝,也能感觉到云瑶本就微弱的气息因为这新的吞噬而变得更加奄奄一息!

头顶,枯爪与魔枪的对抗也到了白热化!魔枪裂纹遍布,摇摇欲坠!枯爪虽被阻,但其毁灭的意志丝毫未减!

就在这绝境之中——

“吼——!!!”

那漆黑虚无的裂口深处,猛地传来一声震怒到极致的咆哮!一股远超之前、仿佛整个位面都无法承载的恐怖意志轰然降临!

漩涡中心,一只巨大无比、完全由粘稠蠕动的黑暗和亿万扭曲符文构成的……巨眼虚影,缓缓浮现!

巨眼冷漠、死寂,如同天道之眸,无情地俯瞰着下方纠缠的蝼蚁与秽物。巨眼的瞳孔深处,清晰地映照出那棵正疯狂吞噬三方力量的青铜古树,以及古树主干上,那因吞噬了过多力量而微微鼓起、如同孕育着某种恐怖胚胎的诡异树瘤!

一个更加冰冷、更加宏大、带着无尽森寒杀意的意志,如同最终的审判,震荡了整个空间:

“窃道之种……竟于此界……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