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儿——!!!”
太庙地宫。
嗡鸣声已化为震耳欲聋的恐怖轰鸣!
那棵深青色的青铜古树,此刻已不再是震颤,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疯狂摇晃!整个巨大的树身都在剧烈地、扭曲地摆动!虬结的青铜枝干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断裂声!无数尖锐的青铜尖刺疯狂地抖动着,尖端爆发出刺目的惨绿色光芒,如同无数只恶毒的眼睛睁开,死死锁定玉台上的紫色光茧!
玉台内部流转的淡金色符文早已被彻底扰乱,光芒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整座玉台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灰黑色裂痕!守护光茧的帝王紫气被这狂暴的干扰力量撕扯得支离破碎,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如同即将熄灭的油灯!光茧本身也变得极度不稳定,表面剧烈波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溃散!
光茧内,云瑶的挣扎达到了顶点!枯槁的灰白长发在光茧中狂乱地舞动!眉心那点金红凤凰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如同燃烧的太阳,疯狂地抗拒着!她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瞳孔深处,不再是往日的清澈或愤怒,而是燃烧着纯粹的金红火焰!充满了痛苦、不甘与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对宿命束缚的极致反抗!
“不——!!!”一声无声的灵魂尖啸,仿佛穿透了光茧的阻隔,在地宫死寂的空气中回荡!
就在光茧即将破碎、守护彻底失效的刹那——
地宫上方,那由坚硬岩石构成的穹顶,毫无征兆地……扭曲了!
不是崩塌,不是碎裂!而是如同高温下的蜡像,或者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水波涟漪般扩散的……空间褶皱!
褶皱的中心点,猛地向内塌陷!
嗤啦——!!!
一声如同万匹最坚韧的布帛被生生撕裂的、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抖的恐怖声响,猛地炸开!
那坚固的岩石穹顶,竟如同脆弱的纸张般,被一股无法想象的、来自更高维度的恐怖力量,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边缘流淌着粘稠漆黑空间乱流的……裂口!
裂口之内,并非深邃的宇宙星空,而是一片更加令人绝望的、绝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生命的……漆黑虚无!
在那片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漆黑虚无之中——
三只枯瘦、干瘪、皮肤如同风干的树皮紧紧包裹着骨头、呈现出一种死寂灰败颜色的……爪子!
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冻结的冰冷与漠然,从虚无的裂口中……探了出来!
那爪子非人非兽,只有三根扭曲的指节,指尖尖锐如同最锋利的骨锥,萦绕着粘稠如墨、不断蠕动变幻的黑色符文!符文散发出浓郁到极点的污秽、堕落和毁灭气息!仅仅是它们的存在,就让整个地宫的温度骤降至冰点!空气仿佛被冻结成固态的冰晶!那青铜古树的嗡鸣、玉台的哀鸣、光茧的波动……所有声音和能量,在这三只枯爪出现的瞬间,都被强行压制、冻结!
一股凌驾于此界法则之上、如同九天神明俯瞰蝼蚁般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天幕,轰然降临!瞬间将整个太庙地宫彻底笼罩!
三只枯爪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地宫的重重防护,无视了光茧最后的微弱抵抗,带着终结一切的绝对意志,缓缓地、却又无可阻挡地……伸向了玉台上那剧烈波动、即将破碎的紫色光茧!
一个冰冷、死寂、毫无感情起伏、如同亿万块寒冰摩擦的声音,直接作用于在场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如同最终的审判,在地宫之中轰然回荡:
“容器……”
“……归位。”
太庙之外,承天门广场。
血月妖异的红光,将这片刚刚经历过铁血清洗的土地,涂抹上一层粘稠欲滴的暗红。破碎的旗帜、凝固的血泊、散落的残肢断甲,在血月之下呈现出一种诡异而凄厉的景象。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铁锈和硝烟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镇北侯夏侯桀策马立于玄甲军阵最前方。他身上的玄铁重甲布满了刀痕箭孔,暗红的血渍早已干涸发黑,与甲胄本身的玄色融为一体。手中的九环金背大砍刀斜指地面,刀锋上残留的暗红血珠缓缓滴落,在寂静中发出“嗒……嗒……”的轻响。他布满血丝的虎目,死死盯着前方巍峨的太庙正殿,那被血月染红的巨大匾额“太庙”二字,如同两团凝固的污血。
他身后的三千玄甲铁骑,如同钢铁浇铸的雕像,沉默地矗立在血月之下。战马不安地刨动着蹄子,喷吐着粗重的白气,甲胄的缝隙间蒸腾着汗水和血腥混合的热雾。经历了连番血战,这些百战精锐的脸上也难掩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紧握刀枪的手稳如磐石,铁血的煞气凝成一股,如同无形的怒涛,在广场上空汹涌激荡。
不安。一种源自灵魂深处、无法言喻的巨大不安,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夏侯桀的心脏。紫微帝星湮灭!血月当空!这绝非寻常天象!陛下(萧彻)不顾登基大典,不顾朝堂动荡,不顾自身伤势,执意第一时间赶往太庙深处……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与那昏迷的凤妃有关?与这灭世般的天象有关?
就在这压抑到极致、连空气都仿佛凝固的寂静中——
轰隆隆隆——!!!!
一声沉闷到仿佛来自大地脏腑深处、又如同九天惊雷在头顶炸开的恐怖巨响,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整个承天门广场,不,是整个帝都大地,都在这声巨响中剧烈地、如同筛糠般颤抖起来!
“希律律——!”战马惊恐地嘶鸣,人立而起!
“稳住!!”夏侯桀厉声咆哮,死死勒住躁动的战马!玄甲铁骑一阵骚动,但严酷的训练让他们迅速稳住了阵脚!
巨响的源头,赫然正是前方的太庙!
只见那巍峨庄严的太庙正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来自九天的恐怖巨手狠狠攥住!
殿宇的琉璃瓦顶如同沸腾般剧烈起伏、跳跃!巨大的梁柱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扭曲!支撑殿宇的基座岩石如同酥脆的饼干般寸寸龟裂、崩塌!
然后——
嗤啦——!!!
一声比先前更加刺耳、更加令人灵魂战栗的空间撕裂声,如同亿万厉鬼齐声尖啸,猛地从太庙深处穿透而出!
太庙正殿那巨大的、由整块巨石雕琢而成的殿顶,就在夏侯桀和三千玄甲铁骑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脆弱冰面,猛地向内塌陷、扭曲!一个巨大无比、边缘流淌着粘稠漆黑空间乱流的、如同深渊巨口般的……扭曲漩涡,硬生生在太庙正殿的上方被撕裂开来!
漩涡之中,是绝对的、吞噬一切的漆黑!
一股冰冷、死寂、充满了无尽恶念和毁灭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灭世的黑色海啸,从那扭曲的漩涡中轰然倾泻而下!瞬间席卷了整个承天门广场!
噗通!噗通!
距离稍近的玄甲军战马,在这超越凡俗想象的恐怖威压下,连悲鸣都发不出,直接四蹄一软,口吐白沫,轰然倒地!马背上的骑士猝不及防,被狠狠摔下,骨断筋折!意志稍弱的士兵,只觉得灵魂仿佛被冻结、撕裂,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整个钢铁军阵,瞬间一片人仰马翻!
夏侯桀胯下的神骏战马也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前蹄跪地!但他如同钉在马鞍上的铁塔,凭借强横的修为和意志硬生生稳住!他布满血丝的虎目死死盯着那太庙上方、如同地狱之门般洞开的扭曲漩涡,感受着那如同实质般碾压在灵魂上的恐怖威压,一股冰冷到极致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全身的血液!
那漩涡深处……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某种……绝对不属于人间的……恐怖存在!
目标……是太庙地宫!是陛下!是那位凤妃!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纯粹是无数次沙场搏杀锤炼出的、烙印在骨子里的铁血本能!
“玄甲军——!!!”
一声如同受伤雄狮般的、带着无边决绝与死志的咆哮,猛地从夏侯桀口中炸响!那声音撕裂了恐怖的威压,压过了空间的嘶鸣!他猛地一夹马腹,那匹跪地的战马竟被他强行催动最后的力量,挣扎着人立而起!
夏侯桀手中那柄染血的金背大砍刀,带着一往无回、斩破苍穹的气势,朝着太庙上方那吞噬一切的扭曲漩涡,狠狠一指!刀锋在血月下反射出刺目的寒芒!
“死战——!!!”
“死战——!!!” 被侯爷的咆哮点燃了最后血勇的玄甲铁骑,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如同被逼入绝境的狼群,爆发出最后的疯狂!残存的骑士不顾人仰马翻的混乱,不顾灵魂冻结的恐惧,猛地催动战马!
轰隆隆——!!!
钢铁的洪流再次启动!以镇北侯夏侯桀为最锋利的箭镞,三千玄甲残军化作一道决死的玄色怒涛!踏着同袍和战马的尸体,迎着那灭世般的恐怖威压和扭曲的空间乱流,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朝着太庙上方那如同九幽地狱入口般的扭曲漩涡,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
甲胄的铿锵声、战马的嘶鸣声、士兵的怒吼声,汇聚成一股悲壮到极致的洪流,狠狠撞向了那片代表着绝对毁灭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