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睫毛轻颤:“不只是计划。是正在做的事。我刚才接到了一段未来的信号——某颗星球上,一座塔正在抽能量,模式和这个星图完全一致。他们在激活节点。”
艾德琳猛地站起来,又因失血太多跪倒。她抓住石台边缘,手指发白:“哪个节点?”
“第七个。”凯莉斯闭眼,额头渗出血丝,“最后一个。一旦接通,整个宇宙的时间会被拉回最初时刻。所有人重新开始——但他们可以决定谁存在,谁不存在。谁该出生,谁该死。谁的历史能留下,谁会被彻底抹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墙的跳动声。
雷煌低头看自己的手。两只手臂都不能用了,储能器停了,神经接口烧毁。他靠的是本能,不是力量。他问:“我们为什么能进来?”
“因为你是伏尔康血脉。”凯莉斯说,声音虚弱但清楚,“我是绑定者。她是审判遗脉。三个人,正好是三把钥匙。血脉、权限、记忆——三合一,才能通过门的考验。”
“这不是巧合。”
“不是。”艾德琳冷笑,嘴角溢血,“是安排。我们一路被打、被追、被逼进通道……不是为了杀我们,是为了把我们送到这儿。每一次逃亡,每一个敌人,都是推手。”
雷煌沉默。他想起角斗场的日子。每一场战斗,每一个对手,都像是被人设计好的。他活下来,不是因为他强,是因为有人要他走到这一步。那些看似随机的任务,那些总在关键时刻出现的逃生路线……全都对得上。
“有人在推我们。”他说,声音很低。
“一直都在。”凯莉斯睁开眼,目光穿过黑暗,“从我遇见你的那天起。我的预知系统第一次失控,就是在那一天。不是坏掉了……是被屏蔽了。有人不想让我看到真相。”
艾德琳伸手,把护心镜碎片从册子里拔出来。它已经变黑,没了光泽,好像吸收了不该知道的信息。她紧紧攥着,指缝里渗出血,也不放手。
“篡火者是谁?”
凯莉斯摇头:“信号太模糊。只知道他们在高维活动,能操控时间。刚才那个时空操控者,只是他们的工具——一个被植入命令的傀儡。”
雷煌站起身。腿在抖,肌肉撕裂般疼,但他站住了。他一步步走向星图,伸手碰那个红点。光映在他脸上,照出机械眼的空洞,也映出他眼里的怒火。
“终誓星环还能阻止吗?”
“可以。”凯莉斯说,“只要在第七节点激活前,切断前六个的能量链接。但这需要同时攻击六个地点——跨越三千光年,精确到毫秒级协同。”
“没人能做到。”
“我们可以。”艾德琳站起来,扶着石台,站得笔直,“如果我们能联系其他幸存据点。审判庭还有分支,虽然大多被清洗了,但信号网络还在。只要我还记得接入码。”
雷煌看着她:“你还有权限?”
她笑了笑,笑得累但锋利:“我摘了项圈,不代表我忘了密码。有些东西,刻在骨头上,砍都砍不掉。”
凯莉斯突然抬手按住太阳穴。她闷哼一声,嘴角出血,整个人蜷了一下。
“怎么了?”
“信号回来了。”她声音发抖,瞳孔剧烈收缩,“有人在用火种频率广播。不是警告……是召唤。”
“谁?”
她睁开眼,眼中浮现出虚影:“名字不认识。但他说了一句话——‘伏尔康之子,回家吧。’”
雷煌猛地回头,机械眼中红光一闪。
星图中的红点闪了一下,频率加快。
地面轻微震动,墙的跳动更剧烈,结晶体开始发热。
册子合上一半,投影还在。光斑落在三人脸上,映出不动的影子,仿佛命运早已写好结局。
艾德琳握紧拳头,碎片扎进肉里,血顺着胳膊往下流。
凯莉斯靠在墙边,手指抽搐,还在试着重建连接。
雷煌向前一步,踩在石台投影的边界线上。他的影子被拉长,投向房间深处,好像伸进了时间本身。
他知道,这一脚踏出去,就没有回头路了。
他也知道,“归来者”从来不是迎接荣耀的人。
而是被选中去撕开谎言、点燃灰烬、亲手终结旧神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