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慢慢放下拳头,手上的电光消失了。他的左臂动不了,皮肤发黑,边缘发紫,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每次肌肉抽动,都特别疼。他用右手撑着膝盖,喘着气,不敢急,也不敢停下。一滴汗掉在地上,发出“滋”的一声,很快就变成了白烟。
艾德琳靠在后面的护盾上,脖子上的项圈还在冒烟,有一股烧焦的味道。她把插在应急口的装甲碎片拔出来,手指有点抖。不是害怕,是用了太多灵能,身体受不了。刚才那一击把她所有的力量都耗光了,连看东西都有点模糊。但她还是盯着那扇门——刚才那里闪了一下红光,像眼睛眨了一下。
凯莉斯跪在地上,一只手扶着墙。她的骨翼裂得更厉害了,原本发光的纹路现在一闪一闪的,快要灭了。她没说话,只是抬手在空中划了一下——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我还活着。这个动作很轻,但已经用掉了她全部力气。她闭了闭眼,三人之间的灵魂连接还在,虽然很弱,但没断。
没人动。通道里很安静,只有墙偶尔响一下,像是机器在动,又像是地在震动。刚才那个影子不见了,红光也没了,但他们知道,这只是开始。敌人没走,它藏起来了,就像蛇躲在暗处,等着下次出手。
“别松懈。”雷煌开口,声音很哑,“它还在看着我们。”
艾德琳点点头,动作很小,好像怕惊到什么。她把坏掉的项圈拆下来,扔在地上。金属壳撞地发出清脆的声音,滚了几圈停住。她从动力甲里抽出一段绝缘带,缠在右手腕的神经接点上,防止信号被反向入侵。碰到皮肤时,她觉得特别冷——那是系统想重新连接的信号,是那个“东西”在试探。
凯莉斯闭上眼,试着感受灵魂连接的频率。她不再强行预知未来,而是让意识慢慢流动,像听地下的水声。她把注意力压到最低,不去抓画面,只感觉空气的变化、温度的起伏,还有三个人之间能量的波动。她知道,现在每一秒都很重要。
雷煌活动了一下右肩,皮下跳了一下电。他没再强行激发血脉,而是让电流自然流动,顺着脊椎往下走,刺激神经系统恢复。每一次呼吸,他都在调整心跳和电流的节奏。这不是普通的技巧,是伏尔康家族传下来的“雷息术”——用自己的身体当导体,把暴躁的能量变成可控的脉冲。
“刚才那一拳,打穿了它的数据节点。”他说,语气很冷静,“但它不是机器,它是活的规则。它会学,会变,甚至……会模仿我们的情绪。”
艾德琳睁大眼睛:“它在学我们。”
“不只是学。”凯莉斯小声说,“它在模仿我们的配合方式。如果我们还用一样的方法反击,它就能提前猜到,甚至反过来利用我们的节奏设陷阱。”
雷煌站直身子,背靠着护盾,和她们站成三角形。三个人依旧背对背,这样能保持能量连接。他们的气息交织在一起,电流、灵能和灵魂共振形成一张看不见的网,哪怕只维持一瞬间,也能挡住高维攻击。
“那就换打法。”他说,“不用共鸣,改用断频。”
“什么意思?”艾德琳皱眉。
“老办法。”雷煌抬起右手,指尖冒出一丝蓝白色的电光,照在他脸上,“雷锁铭文的关键,不是一直输出,而是在最强的时候突然切断。把能量堆到顶,然后猛地关掉,产生震荡波——那一下的空白,连计算都跟不上。”
艾德琳摇头:“可你刚才是全力爆发,身体撑不住再来一次。”
“我不需要完整施展。”雷煌看着她,“只要在攻击前半秒切断磁场,就能打乱它的节奏。你们配合我,在断频的瞬间行动——艾德琳放干扰波,凯莉斯找它的数据锚点。我不求伤它,只要打断它的思维连续性。”
凯莉斯明白了,声音有点抖:“你在制造‘盲区’。”
“对。”雷煌嘴角扬起一点笑,“它靠算,每一步都要分析。我们就让它算到一半,直接断电。”
艾德琳沉默几秒,伸手摸了摸项圈剩下的部分。那里还有点热,能感应能量波动。她快速拆开模块,把剩下的震频调到共振值,改成一个探测器。
“我能预警。”她说,“用项圈最后的频率当基准,只要检测到高维读取信号——哪怕只有0.1秒——我都能提醒。”
“时间太短。”凯莉斯提醒,额头出汗,“我现在最多看到0.8秒后的画面,而且有延迟,误差可能有±0.3秒。”
“够了。”雷煌说,语气坚决,“三秒响应,按标准来。不管发生什么,听到指令就动手。不问原因,不犹豫,不动摇。”
他伸出右手,掌心朝上。
艾德琳看了他一眼,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凯莉斯顿了一下,也把手叠了上去。她的手很冷,但就在那一瞬间,灵魂连接猛地颤了一下。
没有说话,也没有发誓。这个动作本身就是承诺。
雷煌收回手,走到前面几步,蹲下。他用右手在地面划出一道痕迹。这不是复杂的阵法,只是一个简化版的雷锁回路,只保留最关键的部分。每一道刻痕都很准,深浅一致,角度精确——这是伏尔康家族代代相传的东西,也是对付高维存在的武器。
“等它出来,我们不一定要打败它。”他说,“只要打断它重组的过程。只要它不能变成实体,就只是个投影,进不来。”
艾德琳检查动力甲剩下的功能。推进器坏了,储能只剩12%,冷却系统损坏,散热差了很多。她拆下一块备用电路板,改装成干扰器,夹在手腕上。装置启动时发出低鸣,像快死的动物在喘气。
凯莉斯盘腿坐下,双手贴地。她不再强迫自己预知,而是让灵魂连接自动接收震动。每次墙响一下,她都能感觉到波动传来,像潮水拍岸。她在等,等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再次出现。
时间一点点过去。通道里的嗡嗡声变小了。那扇门不再闪红光,表面平静,像一面镜子,照不出影子——好像它根本不想被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