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琳犹豫。
那块残片连着她的神经接口，直接接入会引发灵能反噬。凯莉斯现在的状态，很可能撑不过三秒连接。
“我没别的选择。”凯莉斯看着她，“你们看不到那个声音的轨迹，但我能。只要我能接上信号流，就能分辨哪个指令更早出现，哪个是复制的。”
雷煌盯着她。
“你会死。”
“我已经死了很久。”她笑了笑，“我只是还没倒下。”
艾德琳把装甲片递过去。
凯莉斯接过，用断裂的导管残端刺入颈后接口。金属与神经咬合的瞬间，她全身一震，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数据流涌入。
她的眼睛猛然翻白，紫光从眼眶边缘透出。
画面闪现——
星空旋转，一颗暗红色行星悬浮在轨道尽头。地表布满几何裂纹，中央是一座巨大的环形建筑。信标正在其中苏醒，表面浮现出与空中蝠鲼相同的衔尾蛇逆十字纹。
紧接着，一道无形波动扩散开来。
先到达地面单位，再反射回高轨卫星。
指令顺序清晰。
地底优先。
“找到了。”她咬牙，“信标是源头。卫星只是中继。只要它还在运行，所有拦截单位都会继续响应。”
话音未落，她喷出一口带光屑的血，整个人向前栽倒。
雷煌一把扶住。
她的体温很低，呼吸微弱，但手指还紧紧攥着那块装甲片。
“够了。”艾德琳收回残片，重新插回肩甲，“我们知道了。”
雷煌看着地平线。
风沙中，几具修复中的浮游炮已组成三角阵列，静静地守在盆地边缘。它们不再主动进攻，也不撤退，就像立在墓地外的石像。
他在等。
等那个声音真正醒来。
“我们不能留在这。”他说。
“也不能往前冲。”艾德琳靠在岩壁上，喘着气，“信标一旦感知到突破行为，就会触发更高层级响应。凯莉斯看到的画面不会错。”
“那就绕。”雷煌低头检查左臂伤口，“找一条不触发警戒的路径。我不信这片荒原只有这一条路。”
“有。”凯莉斯忽然开口，“东侧有一条干涸河床，穿过地下断层带。那里磁场紊乱，信标无法精确覆盖。”
“你怎么知道？”艾德琳问。
“我刚才看见的。”她抬手抹去嘴角血迹，“未来片段里，我们是从那里走的。代价是……有人没能出来。”
雷煌没问是谁。
有些事不需要知道答案。
他站起身，撕下一段装甲布条，重新包扎左臂。
“那就往东。”
艾德琳扶起凯莉斯，将她靠在自己肩上。
三人贴着岩壁移动。
刚走出五步，雷煌突然停下。
他低头看脚下的沙地。
一圈极细的同心圆正在缓缓成形，沙粒以他的落脚点为中心，开始顺时针旋转。
和之前陷阱启动前的征兆一模一样。
“它察觉了。”他说。
艾德琳立刻将凯莉斯按低，自己伏地，手摸向装甲片。
远处，三具浮游炮同步抬起了炮管。
不是瞄准他们。
而是对准他们即将踏足的前方区域。
封锁线正在收窄。
雷煌握紧拳头，电弧在指缝间跳跃。
他知道，下一步无论怎么走，都会踩进对方的节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