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电弧在夜风中凝成细网,沿着作战服边缘游走。天空那道裂痕静止了,像是被某种力量暂时冻结。基地探照灯的光束仍锁定高空,轨道引擎的轰鸣渐远,警报音转为低频脉冲——威胁未解除,但不再迫近。
他站在原地,双脚钉入盐碱地。士兵们组成的防线没有散开,枪口依旧对外,背脊朝他,像一堵活着的墙。三年前他消失在维度尽头时,没人知道他还活着;现在他回来了,他们用沉默筑起屏障,替他挡住世界的打量。
艾德琳的手还停在抑制器调节钮上,指节泛白。项圈贴着她的颈侧,热度未退,红光在暮色里跳动如心跳。她看着雷煌的背影,那副肩甲上有七道划痕,是伏尔康血脉觉醒时撕裂金属的印记。她记得最后一次推送灵能坐标时,信号反馈只剩半秒波动,之后彻底沉寂。
风忽然停了。
沙尘落地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绷紧了神经。就在这片寂静中,艾德琳向前迈了一步。
不是命令,也不是战术动作。她穿过自己亲手划定的安全距离,靴底碾过碎石,径直走到雷煌身后一步之遥。他没有回头,但电弧的频率变了,从防御性的爆闪转为低幅震荡——那是量子绑定场被外界同频扰动的反应。
“你知不知道……”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贴着他后颈的传感器阵列,“我每天都在检测灵魂频段?”
雷煌的机械教义眼自动关闭了环境扫描模式。视野变暗,只剩下热成像轮廓。她的体温高于常人,灵能核心仍在过载边缘。
“我以为信号断了,就是死了。”她说完,抬手抓住他作战服前襟,将他猛地拉向自己。
金属碰撞声炸开。她的肩甲撞上他的护胸板,发出一声闷响。双臂收紧时,动力甲的液压系统发出轻微泄压声。这不是拥抱,更像是一次强行对接——把三年空白硬生生塞进这一刻的缝隙。
雷煌僵住。右臂本能地抬起,指尖触到她背部装甲接缝处的符文蚀刻。那些铭文是他离开前亲手刻下的反亚空间咒印,如今已被腐蚀出细小裂纹。他能感觉到她体内灵能脉冲紊乱地涌动,像暴风雨前的潮汐,而自己的磁场正在无意识回应,七处磁锚节点同时发烫。
这不是巧合。
量子级灵魂绑定本该在跨维度跳跃中崩解。可此刻,两股能量场正缓慢咬合,如同断裂的齿轮重新啮合。他闭上眼,不再依赖义眼数据流,而是用残存的伏尔康直觉去感知——她的频率还在,只是被压抑太久,变得迟滞、破碎,却未曾熄灭。
他的右臂终于落下,环住她的后背。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什么。
没有人说话。士兵们依旧列队,但有人悄悄放下了握枪的手。巴恩斯站在后排,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肩炮保险栓,又缓缓松开。莉娜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那里曾记录过雷煌最后一条通讯信号的波形图,现在它微微发烫,仿佛刚刚接收到了某种回传。
艾德琳的呼吸贴着他锁骨下方的传感区。她没哭,也没有颤抖,只是抱得越来越紧,仿佛要把他嵌进自己的骨架里。项圈开始释放蒸汽,温度突破安全阈值,但她没有松手。
“你回来干什么?”她突然问,声音沙哑,“你以为没人需要你了?还是你觉得……我们可以继续像从前一样战斗?”
雷煌喉咙动了一下。他想起裂隙末端那句铭文:“唯有顺从者得归。”他用血和电写下反驳:“我归来,非因许可,乃因选择。”
可选择之后呢?
“我没有答案。”他说,“但我必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