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莉尔的剑柄在石桌上磕出轻响：“据点要建多大？得派多少人？咱们联盟刚稳定，分兵太散容易被各个击破。”
陈健抬手压了压，目光扫过众人：“先回答斯尔维亚的问题。交通确实是大问题，但咱们可以凿通狼脊山的那条窄谷。我看过老波比的记录，那谷口只有两丈宽，两边都是花岗岩，用炸药和魔法轰开，能缩短半日路程。”他转向安东尼奥，“水系大师，您的水球术能不能在旱季引山溪下来？这样运矿的木车就不用总陷在泥里。”
安东尼奥捻着花白的胡须：“倒可行。不过得先测溪水流向，若是引错了道，怕是要冲垮半座山。”他指尖泛起幽蓝水光，在桌面凝成一道细流，“就像这样，得顺着岩层走。”
“运输队的问题我来解决。”波利突然开口。
这个总把情报藏在破斗篷里的瘦子往前挪了挪，“我在商队安插的线人说，最近有批走南境的商队缺护卫——咱们可以让外围商队挂他们的旗号，明着运香料丝绸，暗着捎带铁矿。”
罗伯特摸了摸下巴上的刀疤：“外围商队能吸引注意力，运输队就走狼脊山的小路。我让手底下的‘老鼠’们提前清了路，那些山贼见着咱们的铁剑，跑都来不及。”
“好。”陈健点头，“外围商队由人类出面，毕竟咱们联盟里人类最多，不容易引人怀疑；运输队则混编各族，洞穴人认路，矮人护车，黑龙...狄奥多拉斯的龙息能吓退野兽，必要时还能在空中警戒。”
“隐蔽性呢？”摩莉尔皱起眉，“要是被其他势力发现咱们在挖铁矿，难保不会派人来抢。”
陈健沉默片刻，指节敲了敲地图上的拜尔德斯：“我知道风险，但咱们等不起。哈蒙代尔的存铁只够打三个月的武器，再拖下去，海防线的长矛都要生锈。隐蔽性的问题，等据点立住了再想办法——先把根扎下去，再盖叶子。”
贺斯法突然一拍桌子，震得木盒里的碎布跳了跳：“我支持！矮人最懂矿脉的脾气，那蓝铁矿脉要是真掺了魔铁，够咱们打造一批能砍穿龙鳞的武器！”他从皮袋里摸出块炭笔，在地图背面唰唰画起来，“我这就画规划图，矿洞要分三层，第一层采普通铁，第二层找魔铁，第三层...第三层可以挖条地道通到海边，万一有敌袭能从水下撤退！”
众人凑过来看，斯尔维亚吹了声口哨：“老矮子，你这地道能走马车？”
“能走矿车！”贺斯法的眼睛亮得像熔炉，“轨道用精铁铺，矿车装滑轮，半大的小子都能推得动。对了，陈健，你说的多功能地底结构...是不是也能往这上面靠？”
陈健心头一动。
他前世见过的地下工事图突然浮现在脑海——通风口、储粮室、魔法阵...但他只是笑了笑：“先把矿洞和运输线搞定，其他的慢慢来。”
话题转到商队组建时，波利突然压低声音：“抽调的平民里可能有间谍。上回招工匠，就有个家伙把咱们的锻铁配方卖给了黑岩城。”
“所以这次要引蛇出洞。”陈健的指腹摩挲着木盒边缘，“我会放出假消息，说商队要运一批‘魔法水晶’去南边，其实车里装的是石头。谁要是急着传信，咱们就跟着信鸽找老巢。”
罗伯特咧嘴笑了：“这招我熟！上回抓偷羊贼，我就是用烤羊腿当诱饵。”
会议结束时，夕阳已经把海平线染成了血红色。
陈健站在议事厅门口，看着贺斯法抱着炭笔和羊皮纸往锻铁坊跑，斯尔维亚带着水手往码头赶，摩莉尔拍了拍他的肩：“我回拜尔德斯盯着，有动静立刻传信。”
“辛苦。”陈健望着她的背影，又转向陈健，“让人把艾丝瑞娜的弯刀送去老波比那儿，看看能不能验出什么。”
晚风卷着咸湿的气息涌进来，陈健摸了摸怀里的木盒，里面的碎布还带着艾丝瑞娜的余温。
他低头看了眼贺斯法画的规划图，第三层地道的位置被圈了个重重的问号——或许等矿洞挖深了，真能挖出点什么意想不到的结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进了心底。
眼下最要紧的，是让拜尔德斯的据点立起来，让商队跑起来，让哈蒙代尔联盟的每块砖都砌得更结实些。
他转身走进夕阳里，靴跟敲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远处传来斯尔维亚的吆喝，水手们正把新造的探船往海里推。
海平线上，那片像巨兽的云不知何时散了，只余下几缕金红色的霞，像极了秘宝箱上狼眼的血渍。
### 第334章 海盗来袭筹防务，据点商队谋新章
晨雾未散时，陈健正站在哈蒙代尔城堡的了望塔上。
深秋的风卷着松针的清香掠过他肩头，下方广场上，矮人铁匠铺的炉火已腾起橘色光焰，几个洞穴人正扛着原木往城墙方向走——自种族联盟成立以来，这座曾被大耳怪阴影笼罩的小镇，终于有了几分蒸蒸日上的活气。
“陈，海平线有异动。”
清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陈健转身，见艾丝瑞娜正从云层中降下，银白羽翼在雾色里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这位天使的眉峰微蹙，指尖凝聚着一团淡金色的光雾，其中隐约映出翻涌的海浪与黑帆。
“里格纳海盗？”陈健瞳孔微缩。
他记得斯尔维亚曾说过，这些北海来的恶徒以劫掠为生，连巨龙的宝藏都敢打主意，比普通海盗狠辣三倍。
“三天后抵达。”艾丝瑞娜的光雾突然凝结成一幅海图，“他们的旗舰挂着血锚旗，舰队规模...至少二十艘。”
城堡大厅的壁炉烧得噼啪响，陈健的牛皮靴跟敲在青石板上，惊得墙角的渡鸦扑棱棱飞起。
圆桌旁已坐满了人：斯尔维亚裹着镶银线的皮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短刀——那是她当海盗时的老伙计；贺斯法的大胡子上沾着铁屑，矮人特有的粗嗓门正和商人摩哥争论防御工事的预算；安东尼奥的水元素在他杯沿凝成小漩涡，这位魔法大师总爱用这种方式思考；最离谱的是狄奥多拉斯，黑龙化为人形后仍穿着缀满鳞片的黑袍，正把烤鹿腿往嘴里塞，嘴角沾着肉汁。
“安静！”陈健拍了下桌子。
众人应声抬头，连狄奥多拉斯都恋恋不舍地放下了鹿腿。
艾丝瑞娜展开光雾海图，投影在橡木桌面。
“里格纳海盗的目标是哈蒙代尔的港口。他们截获了商队情报，知道我们这个月有三船铁矿要运去南方。”
斯尔维亚猛地站起，短刀“当”地磕在桌上。
“血锚旗是里格纳的死战旗，他们不会留活口。我在海盗团时听过，他们的船长‘铁钩’罗尔夫最恨联盟——去年你们绞了他弟弟，他发誓要把哈蒙代尔烧成灰。”
“那正好。”狄奥多拉斯舔了舔嘴角，眼睛泛起龙类特有的幽光，“我正想试试新喷的龙焰够不够烫。”
“防御工事得加固。”贺斯法一拳砸在桌上，震得银杯跳起来，“东码头的木栅栏换成石墙，我带二十个矮人兄弟，两天就能搞定！”
安东尼奥的水元素突然炸成一片水雾。
“港口的暗礁区可以布水雷，用冰魔法封死航道——但需要至少十桶鲸脂油。”他瞥了眼摩哥，“商人，这东西你能搞到吗？”
摩哥捻着胡须笑：“鲸脂油？我上周刚和北方渔场谈成三船生意。不过...”他挤了挤眼，“运费得算进商队新计划里。”
陈健手指敲着桌沿，目光扫过众人。
等讨论声稍歇，他突然开口：“除了防务，我有个新计划——在拜尔德斯建立据点。”
全场静默。
斯尔维亚最先反应过来：“拜尔德斯？那是三不管地带，海盗和流寇的老巢！”
“正因为如此。”陈健调出一张地图，用羽毛笔点在两片海域交界处，“这里是南北商路的咽喉。如果我们能控制拜尔德斯，商队可以绕过里格纳的封锁线，直接连通东方矮人王国和南方的精灵森林。斯尔维亚，你熟悉海盗的航线，据点需要你做向导；贺斯法，矮人擅长建堡垒，据点的防御交给你；摩哥，商队的货物清单和利润分成，你三天内给我方案。”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爆发出议论。
狄奥多拉斯突然笑出一声闷吼：“有意思，我可以定期去拜尔德斯上空巡逻——顺便吃掉不长眼的海盗。”
“还有。”陈健压了压手，目光转向角落的洞穴人艾拉切，“艾拉切，你带洞穴人侦察队先遣，拜尔德斯的地下溶洞是天然藏身处，我们需要绘制详细地图。”
会议持续到黄昏。
当夕阳把窗棂的影子拉得老长时，众人陆续散去，只剩下斯尔维亚留在最后。
她盯着桌上的海图，声音突然低了下去：“陈，我...当年当海盗时，也烧过不少村庄。你就不怕我...”
“怕你临阵倒戈？”陈健笑了，“你救过陈健的命，帮老波比修过铁匠铺的风箱，上周还教博瑞特的儿子怎么打绳结。”他拍了拍斯尔维亚的肩，“海盗的过去是你的刀，但现在你是哈蒙代尔的刀鞘。”
斯尔维亚眼眶发热，用力点了点头。
同一时刻，百里外的拜尔德斯秘密要塞。
摩莉尔的皮靴踩过满地酒坛碎片。
她的部下——一群曾跟着她在海上劫掠的老海盗——正围在篝火旁，交头接耳。
“老大疯了？放着自由的海盗不当，去给什么联盟当将领？”
“就是！上次截的香料船，联盟非要我们分给矮人一半，这算什么规矩？”
“嘘——她过来了！”
摩莉尔站在篝火前，火光照得她脸上的刀疤忽明忽暗。
那是七年前和海妖搏斗时留下的，也是她作为“黑鲨”船长的勋章。
“都说完了？”她的声音像刮过礁石的海风。
人群沉默。
最年长的老水手颤巍巍站起来：“摩莉尔，我们跟着你出生入死，不是为了给别人当看门狗。”
“看门狗？”摩莉尔突然抽出腰间的弯刀，寒光掠过老水手的鼻尖，钉进身后的橡木柱，“上个月在风暴海，联盟的治疗师救了你们中三个人的命；前个月商队被海怪袭击，是狄奥多拉斯喷火烧退了触手；你们以为里格纳海盗为什么现在才打过来？因为联盟的侦察鹰早就把他们的动向摸得透透的！”她拔出弯刀，刀尖挑起老水手的下巴，“现在的哈蒙代尔，是所有走投无路的人最后的家。你们要是想回去当被追着打的老鼠，现在就滚！”
篝火噼啪炸开一粒火星。
老水手突然跪了下去，布满老茧的手按在胸口：“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您从鲨鱼嘴里抢回来的。您说去哪，我就去哪。”
其他人面面相觑，陆续单膝跪地。
摩莉尔望着他们，刀疤下的眼睛软了软。
她弯腰扶起老水手，声音轻了些：“明天开始训练。等陈的商队到了拜尔德斯，我们要让所有海盗知道——黑鲨还在，但现在，她守的是自己的家。”
夜渐深。
陈健站在城堡顶楼，望着远处港口的灯火。
艾丝瑞娜的光雾再次浮现，这次映出的是拜尔德斯的海岸线，那里有黑点正在移动——是摩莉尔的先遣队。
“一切都会好的。”陈健低声说。
风掀起他的披风，露出内侧绣着的联盟徽章：矮人锤、精灵叶、龙鳞与海盗锚，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