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弥漫，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夹杂着焦土的苦涩。
贺斯法伏在索格灵宽阔的背上，剧烈的颠簸让他伤口一阵阵抽痛。
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呻吟，但冷汗还是浸透了衣衫。
他扭头望去，身后是熊熊燃烧的战场，曾经翠绿的丘陵如今一片焦土，到处都是矮人战士的尸体，他们扭曲的肢体诉说着战斗的残酷。
“索格灵，再快点！”贺斯法嘶哑的声音几乎被风声吞没。
索格灵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四蹄翻飞，速度更快了几分。
贺斯法知道，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克里根人的追兵很快就会赶到。
他闭上眼睛，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
克里根人佯装撤退，将他们引诱到这片开阔地带，然后伏兵四起，将他们团团包围。
他太轻敌了，低估了克里根人的狡猾，也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该死的！我竟然中了他们的诡计！”贺斯法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伤口传来一阵剧痛，他却浑然不觉。
他想起开战前，长老院的那些老顽固们还沉浸在过去的荣耀中，对他的警告置若罔闻。
他们固执地认为，丘陵矮人依然是大陆上最强大的种族，克里根人不过是些跳梁小丑。
现在，残酷的现实给了他们狠狠一击。
这一战，丘陵矮人损失惨重。
精锐的战士几乎全军覆没，就连他最信任的亲卫队也只剩下寥寥数人，拼死为他开辟了一条逃生之路。
而这，已经是近百年来丘陵矮人经历的第三次惨败了。
每一次战争都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剜去丘陵矮人一族的心头肉。
矮人一族生育率低下，人口比例失调，青壮年本就稀少，如今更是损失殆尽。
贺斯法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想起族中那些天真烂漫的孩子，想起那些辛勤劳作的妇女，想起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老……他们的未来，他们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可是，他却辜负了他们的期望，将他们带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索格灵……”贺斯法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悲凉。
索格灵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放慢了脚步，用巨大的头颅轻轻蹭了蹭他的肩膀。
突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正中索格灵的脖颈。
索格灵发出一声悲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贺斯法被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前一黑，几乎昏厥过去。
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到索格灵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不舍。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索格灵，却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得厉害。
“索格灵……”贺斯法的声音哽咽了，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索格灵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舔了舔他的手背，然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贺斯法跪在索格灵的尸体旁，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索格灵是他最忠诚的伙伴，也是他最后的依靠。
如今，连他也离他而去了。
他踉跄着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克里根人的追兵还没有赶到，他必须抓紧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开始处理伤口……
粗糙的绷带紧紧缠绕在贺斯法的胸膛，伤口处传来阵阵灼痛，但他恍若未觉。
他站在城墙上，目光扫过残破的垛口和遍布血迹的石砖，脸色铁青。
克里根人的攻势暂时被遏制了，但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知道。
“大人，我们还能坚持多久？”身旁一个年轻的矮人战士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他脸上稚气未脱，沾染着血污和尘土，
贺斯法拍了拍他的肩膀，强作镇定地说：“只要我还活着，石头城堡就不会陷落。”
他知道这只是安慰之词。
石头城堡，这座丘陵矮人引以为傲的千年堡垒，如今已是千疮百孔。
克里根人，这些嗜血的怪物，如同潮水般涌入，他们的黑色战旗已经插上了内城墙。
他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开始部署防御。
他指挥着仅存的战士加固城墙，设置陷阱，布置投石机。
每一个命令都简洁有力，不容置疑。
他必须表现出坚定的意志，才能让这些惊恐的矮人战士鼓起勇气继续战斗。
他看着这些疲惫不堪的战士，心中充满了愧疚。
许多熟悉的面孔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年轻而陌生的面孔。
这些孩子，本该在温暖的炉火旁享受矮人啤酒和烤肉，如今却要面对残酷的战争。
“报告！大人！斥候回报，石头城堡大部分区域已经失守，平民……”前来汇报的矮人军官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贺斯法深吸一口气，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平民死伤惨重，残存的矮人不足十万，而且多为老弱妇孺……”军官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见。
十万！
贺斯法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曾经繁荣的石头城堡，如今只剩下十万残存的族人，而且大多是无法战斗的平民。
他的心如同被巨石压住，几乎无法呼吸。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石头城堡往日的景象：热闹的市集，欢快的歌声，孩子们嬉戏的身影……如今，这一切都变成了泡影。
“克里根人……他们是怎么区分我们和那些人类奴隶的？”贺斯法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
他知道，克里根人攻城时，城内还有许多作为工匠和仆役的人类奴隶。
“他们……他们似乎掌握了一种大范围的魔法，可以区分矮人和人类……”军官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
魔法！
贺斯法猛地睁开眼睛。
这解释了为什么克里根人能够如此迅速地攻破石头城堡，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们能够精准地屠杀矮人平民。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悲痛和愤怒无法改变现状，他必须想办法扭转局势。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海中形成。
他立刻召集了信使，让他们将克里根人掌握区分敌我的大范围魔法的消息传达给所有与丘陵矮人有联系的势力，包括人类王国、精灵部落，甚至地底的侏儒王国。
他要让克里根人成为众矢之的！
信使们带着贺斯法的消息，冒着生命危险，朝着四面八方飞奔而去。
贺斯法站在城墙上，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希望。
夜幕降临，石头城堡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城墙上的火把闪烁着，映照着贺斯法疲惫而坚毅的面庞。
他望着城外克里根人营地闪烁的火光，心中思绪万千。
他明白，即使其他势力愿意联合起来对抗克里根人，也需要时间。
而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城内仅存的矮人平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