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胤禩与胤禄在花厅一番言语交锋,借古讽今,却也把苏克萨哈的事说了开来。
胤禩顶着“贤王”的名头,言语之间尽显豁达之意,似全无放在心上。
胤禄听着八哥胤禩的说辞,心中冷笑,面上却含着歉意:
“八哥海量,弟弟年轻气盛,处置或有不当之处,还望八哥勿怪!”
“欸,十六弟过谦了。”
胤禩亲自手执茶壶为胤禄斟茶,茶香氤氲,四散飘香。
“你如今是贝勒,又得皇阿玛信重,理当如此。不管十六弟是拿苏克萨哈立威也罢,还是为了这内廷规制,终至为了十三弟出这口恶气也行,身在其位,你八哥自是懂你的苦衷······”
“只是这朝局啊······”
胤禩话锋一转,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染上了一抹忧虑之色。
“总是纷扰不断,太子二哥任是半分责任都不担的主,往日四哥和十三弟鞍前马后的,没少给太子二哥脸上贴金,可到头来,十三弟落得什么似的?!”
“就说十三弟这事,老十是个浑人,平日里都知道他那个性子,可老十三在那个场合怎地为了四哥,或者夹带太子,忍着也不能说那气话不是。”
“本是皇阿玛心绪不错,可前日里那是家宴,怎能由着性子胡言乱语,惹得皇阿玛动了大怒,连带着十三弟也······唉,十三弟性子是急了些,可那最是无情帝王家的话,咬着牙咽下去,也不能脱口而出啊!这不是往皇阿玛心上扎刀子吗?”
胤禩喋喋一番言语,言语和表情皆充满了对兄弟的关切,和对朝局无奈的感慨,俨然一位宽厚仁爱的兄长。
胤禄只是坐着静静听完,细品着香茗,可心中却也似明镜一般。
八哥这话,斟词酌句,用的是机巧无比,全然没提九哥胤禟的事,只拿老十那浑人的名号出来顶罪,怪着老十三性子急。
可这几个从小到大的几人里,谁不知老十浑,老十三性子耿直,炮捻子的脾气秉性,却由着老九、老十说些夹枪带棒的话,激着老十三说出那些倒反天罡、混账无比的词。
“八哥说的是。”
胤禄心里回想着夜宴的事,手上放下茶盏,言语却无一点波澜,不似十三阿哥胤祥那般,受不了言语挑唆。
“十三哥确实受了委屈,只望皇阿玛息怒之后,能明察秋毫,还十三哥一个公道。”
胤禩拿眼斜斜地看了胤禄一眼,笑道:
“十六弟与十三弟兄弟情深,令人感动。八哥我也本是这个意思,乃是皇阿玛圣意已决,可怎能去给十三弟求情呢?!手中也是全无实据,没的由头开这个口,太子二哥那边或可趁个机缘,拿话往皇阿玛面前递递话,身份不同,言语中的份量自是不同的。”
胤禩说完,长舒一口气,又缓缓地劝道:
“你我兄弟,当同心协力,为皇阿玛分忧才是,心里还惦记旁骛的事,怕皇阿玛再有了猜疑!”
边说着话,胤禩却站起身,转身望着庭院中的积雪,犹如想起往事一般,面上露着无奈。
“那日乾清宫前跪着的百官,如今见了我都绕道走。一群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怎地我心里清楚。”
“张英当年在尚书房说众星拱北辰,怎的到了我这儿,倒成了结党势大,勾结内外官员,成了《郑伯克段于鄢》?”
胤禩话语显见的对往日那段时间的不解,更是愤懑。
“十六弟可知?推举储君那晚,你八哥府上的门槛被踏矮了三寸。改日朝堂之上,泛黄的宣纸上,密密麻麻的联名签字已都晕成了墨团,可皇阿玛怎么着?竟将那名单掷还于我,朱批:尔乃贤王!”
“尔乃贤王!十六弟,这四个字,烫得你八哥我三夜合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