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道摇头晃脑,摇着纨扇继续道:“不如先将江南盐务之弊,特别是假盐引、私盐泛滥之状况,以及我等查到的一些蛛丝马迹,先行密报。既回应了皇上让爷做千里眼的期许,又不过早暴露竹泉居士这条线,留有转圜余地。”
胤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十六阿哥胤禄本心并不愿过多卷入兄长们的倾轧,只想跟着办差,积累些资历。
想起雍亲王那双冷硬如铁的眼睛,胤禄便觉得周身不自在。
反倒是十三阿哥胤祥,虽腿脚不便,但性情爽直,与老十三更是谈得来。
与雍亲王胤禄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对于胤禄或许才是明智之举。
“二位先生高见,令本皇子茅塞顿开。”
胤禄将令牌收起:
“密折之事,容我再思量措辞,眼下还是先顺着假盐引和江宁那条线查下去。文良兄,江宁那边,还要多劳你费心。”
陈文良一拍胸脯:“十六爷放心,江宁地面上的事,包在陈某身上。”
几人正聊得兴起之时,雅间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王喜快步进来,在胤禄耳边低语了几句。
胤禄脸色微变,挥了挥手。
王喜退下后,胤禄转向顾思道与陈文良,苦笑道: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刚得到消息,四哥已知我在此处听琴,派人来问竹泉居士一事查得如何了。”
顾思道与陈文良闻言,神色皆是一惊。
胤禄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对苏卿怜温言道:
“苏姑娘,今日多谢你的琴音,本皇子心绪舒缓了许多,只是公务在身,不得不先行一步了。”
苏卿怜起身微微一福:“十六爷慢走。”
胤禄对顾思道、陈文良二人道:
“二位先生也请自便,今日之议,出得你口,入得我耳,莫要声张。”
言罢转身而去,刚走两步,再次回返道:
“顾先生稍迟片刻,也回拙政园,我待有事相商。”
王喜随同胤禄一行,快步匆匆离去,背影在廊下渐行渐远。
雅间之内檀香气雾直冲而上,茶香与琴韵恒久未散。
顾思道摇着扇子,望向窗外悠悠流水,轻声说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四爷对十六爷的行踪竟如此掌握,显见十六爷办差不轻松啊!”
陈文良哼了一声,给自己又倒了一碗茶:
“管他什么风啊雨啊的,咱们这位十六爷,别盯着脸庞稚嫩,可心里跟明镜似的。瞧着吧,这江南的天,还得变!”
“苏姑娘,劳烦再抚一曲《四面埋伏》,如何?”陈文良对着苏卿怜挤眉弄眼。
这也是待胤禄走后陈文良彻底放了形骸,大马金刀地坐在了苏卿怜琴案的对面。
引的苏卿怜掩面而笑,只是不住的点头应着。
顾思道手执纨扇,大笑着转身坐回,笑道:
“文良兄倒也是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