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且慢。”赵武出声。
林九鸢脚步一顿,侧身看他,眼神带着询问。
赵武目光平静地迎上她的视线,缓缓道:“观姑娘气度,非是寻常人家。眉宇间隐有风鸾之象,清贵孤高,然…眼下似有阴云缠绕,聚于‘迁移’之位,可是近来家中或有远行之议,且非姑娘所愿?”
林九鸢眸光骤然一凝,按刀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她盯着赵武,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些许端倪,却只看到一片沉静,仿佛刚才那话只是随口一提的卦象推断。
“游方之人,倒是眼尖。”她语气听不出喜怒,“家中琐事,不劳阁下费心。”
赵武似未察觉她的抵触,继续道:“非是琐事。风鸾栖木,木在南。若所栖非良木,反受其灼。南边来的风,带着瘴疠之气,所图恐非善缘。”
他话语依旧平淡,却像是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入林九鸢心中最隐秘的忧虑。
南边…瘴疠之气…非善缘…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让她瞬间想到了近日家中那令人烦厌的议题,南疆黑水城荷花潭魔童家遣人前来,携重礼,意欲为其家那个声名狼藉的“魔童”求亲,目标直指她与姐姐林七鹊。
此事尚在初步接触,家中意见不一,但南疆来人态度倨傲,隐隐带着势在必得的架势,令她极为不适。
此事隐秘,外界应无人知晓才对。
她心中警铃大作,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阁下知道些什么?”
“并不知道什么。”赵武摇头,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只是依卦象直言。姑娘命格清贵,然‘夫妻宫’旁有暗纹扰动,主远嫁、非偶,且牵连甚广,似与家族运数相关。风助火势,若应对不当,恐生变故。”
他句句未提具体人事,却句句戳中关窍。
林九鸢沉默片刻。
家族确实有借联姻拓展南方势力的考量,姐姐性子烈,已明确反对,压力便更多落在了自己身上。
南疆…魔童…那股子蛮荒血腥气,想想便令人作呕。
“卦象之说,虚无缥缈。”她最终冷声道,但语气已不似最初那般拒人千里,“阁下若无他事,我便真走了。
“且慢。”赵武声音依旧平稳,“姑娘此行,可是欲往安济府方向?”林九鸢身形微顿,未置可否,只以目光相询。
“安济府附近,有黑风涧。”赵武目光投向远处,语气平淡,“近日煞气聚而不散,隐有血光冲犯鸾鸟之象。姑娘若寻人,或可往彼处一探。”
林九鸢眼神倏然锐利:“你连这也能算到?”
赵武微微摇头,面色略显苍白,气息也似微弱了一分:“非是算到,是看到。窥此天机,损些元气罢了。”
他抬手虚按胸口,似在调息。心中却清明如镜,这点故作姿态的损耗,于他而言不过微尘,但恰到好处的示弱与付出代价的模样,最能松动这般心性纯良之人的心防。
“然此象凶险,血光缠斗,非一人可力敌。姑娘若执意前往,还需谨慎。”他继续道,语气里掺入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
他深知林九鸢外冷内热,对亲近之人极重情义,听闻姐姐可能涉险,绝不会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