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言,两人继续赶路。
不得不说,白笑笑的提议的伪装之策果真有用。
一路上,因此躲过许多盘查,走走停停,两人总算是到了与南疆的交界处。
道路在此处到了尽头。
前方不再是夯实的黄土路面,而是被一片黑黢黢的嶙峋石岭硬生生截断。
石岭不高,却如一道天然屏障,横亘东西,望不到头。
岭下立着一座斑驳的灰白色界碑,半人多高,饱经风雨,碑身布满深浅不一的裂纹。
面向北方的碑面上,刻着两个硕大笔画僵硬方正的篆字:“北玄”。
字迹被岁月和风沙磨得有些模糊,却依旧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规整与冷硬。
界碑另一面,朝向南方,则是另一种全然不同的字迹。
刻痕深峻狂放,笔画盘曲扭结,似虫蛇爬行,又似古木虬根,带着一股蛮荒原始的张力,组成了两个难以辨认却让人望之便心生燥意的字符。
一碑之隔,仿佛是两个世界的缝合线。
界碑以北,是赵武熟悉的景象。官道延伸,两侧田地虽不算肥沃,却也阡陌分明,远处村落屋舍俨然,透着人工驯服后的秩序。空气干燥,带着尘土和作物秸秆的气味。
而界碑以南,景象骤变。官道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被踩得发亮的泥泞小径,蜿蜒伸入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墨绿色之中。
那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原始丛林,巨木参天,树冠遮天蔽日,藤蔓如巨蟒垂挂缠绕,地面堆积着厚厚的、不知腐烂了多少年的落叶,散发出浓烈的腐殖质和湿泥的混合气味。
空气变得粘稠湿热,扑面而来,裹挟着无数花粉、孢子、以及某种生机勃勃又危险莫名的腥甜气息,令人呼吸都为之一窒。
气候的转变近乎粗暴。北边的干冷秋风似乎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到此戛然而止。南边涌来的则是闷热潮湿的热浪,仿佛一步之间,就从深秋迈入了盛夏雨季。
光线也截然不同。北边天高云淡,视野开阔。
南边,即便此刻日头高悬,光线投入那密林深处时,也迅速被层层叠叠的枝叶过滤吞噬,变得幽暗破碎、绿意森森。
更深处,隐约传来各种无法辨明的奇异鸣叫、窸窣声、以及某种大型生物踏过腐叶的沉闷声响。
白笑笑到了此地,明显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她深吸一口那潮湿闷热的空气,脸上露出一种回到熟悉环境的惬意,尽管这环境在赵武看来近乎险恶。
“总算到了。”她抬手抹了把额角的细汗,语气轻快了些,“过了这界碑,就是南疆地界。北玄那些官差的爪子,一般就不伸过来了。”
她转头看向赵武,却见他静立原地,目光投向南方密林深处,脸上并无太多舟车劳顿的疲惫,反而是一种极专注的审视,瞳孔深处似有极淡的微光流转,仿佛在观测常人无法看见的东西。
此刻赵武的眼中,世界确是另一番模样。
筑基的位格,加上【点星镜月般若】的玄妙,让他能窥见更深层的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