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正是水府核心——太液宫遗址。
赵武立于一片相对完整的汉白玉铺就的广场边缘,脚下石板冰凉刺骨。
他目光扫过,广场上已有数道身影。
不远处,那名曾在坊市偷窃“买命钱”的癫僧,此刻衣衫依旧破烂,却盘膝而坐,双手合十,低眉垂目,口中念念有词,周身竟隐隐有淡金佛光流转,宝相庄严,与先前疯态判若两人。
另一侧,道门青袍道人静立如松,背负剑匣,面色冷峻,目光如电,扫视着周遭环境,周身剑气引而不发,却自有一股锐利之势。
更远处,南疆凤袍男子双手负后,神色倨傲,眼中金焰隐现,打量着这片古老殿宇,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弧度。
还有一人,身形笼罩在一件宽大的玄色斗篷之中,面庞遮蔽,气息晦涩难明,独自立于一根断裂的蟠龙石柱阴影下,仿佛与周遭的沉寂融为一体。
加上赵武,恰好五人。
几乎在赵武现身的刹那,广场中央,那片最为平整光滑的地面之上,空间微微扭曲。
一道模糊的虚影缓缓凝聚。
虚影并非实体,也非残魂,更像是一段烙印于此地法则中的过往留痕。
他身着一种非丝非麻、泛着淡淡玉泽的宽大袍服,袍上绣着云水逍遥纹路,头戴高冠,面容古朴,眼神澄澈如古井,周身流转着一股圆融自然、与天地呼吸相合的道韵。
其气息渊深似海,虽只是虚影,却带给在场众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天地法则的显化。
虚影目光缓缓扫过场上五人,澄澈的眼中竟流露出一丝清晰的惊异与感慨,如同沉眠万古的旅人,骤然见到迥异于认知的景象。
他开口,声音非是耳闻,而是直接响彻在众人心湖之间,带着古老岁月的沧桑气息:
“后世之人…竟有如此多…即将迈入‘道基’之境的强者汇聚于此?”
话语中的“道基”二字,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认定。
“观尔等气息,驳杂而…精奇。虽非我古道‘合气、生神、入命’之序,然根基之扎实,潜力之深厚,竟皆已触及构筑‘天地桥’、承载法仪的门槛…奇哉!”
他的目光在癫僧身上停留,那淡金佛光似乎引动了他一丝探究:“梵光内蕴,却非寂灭,反倒有几分…红尘颠倒之意?”
转向道门青袍道人:“剑气纯粹,然杀伐过盛,失却中和,可惜。”
再看南疆凤袍男子:“火性煌煌,却如无根之萍,外耀内虚,强求显赫,非长久之道。”
目光掠过那玄袍覆面人时,虚影微微一顿,似有些许疑惑:“幽深晦暗,如渊潜藏,此法…倒是少见。”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赵武身上,澄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沉吟片刻,方才缓缓道:“五行驳杂,煞气内敛,官非官,民非民,隐有…窃据之象?怪,甚怪。”
虚影微微颔首,惊异之色渐敛,化为一种程式化的肃穆:“太液宫沉寂久矣,未想还能迎来这般盛况。既入此门,便需遵旧例。试炼…开始。”
话音落,虚影抬手,指向广场尽头那座最为宏伟、保存也相对完好的主殿。殿门紧闭,上方悬着一方巨匾,以古篆刻着“演法”二字。
“过三关,方可入‘演法殿’,得窥太液宫真传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