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俊文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怎么,胖爷?怕了?”
“怕?胖爷我字典里就没这个字!”董立杰立刻挺起胸膛,独眼放光,“正好让你看看咱这新眼睛的厉害!”
“很好。”储俊文点头,“训练开始后,我会随机引入‘能量紊乱’、‘感官欺骗’、‘重力异常’等干扰项。你们需要适应并克服它们。记住,未来的敌人,不会只在规则清晰的战场上等我们。”
训练开始。模拟的都市废墟场景在训练馆中央全息投影生成,断壁残垣,硝烟弥漫,充满了真实战场的压迫感。
李文昊和董立杰作为红队,从东侧发起突击。董立杰虽然左手还不能完全发力,但独眼恢复后,动态视力和精准射击能力大幅提升,加上他悍勇的风格,冲击力十足。李文昊则跟在他侧翼,左臂心核平稳运转,那内敛的静滞力场不仅能偏转偶尔袭来的模拟能量攻击,更能极其敏锐地感知到环境中即将出现的规则干扰前兆,提前警示或做出规避。
“昊哥!左前方三点钟方向,重力场即将畸变!”李文昊低喝一声。
董立杰想也没想,一个侧滚翻避开原地。下一秒,他刚才所在的位置重力骤然加倍,模拟的地面都微微凹陷下去!
“牛逼啊昊哥!这你都能预判?”董立杰咋舌。
“干扰项的能量波动有细微的前兆,用心核能捕捉到一点。”李文昊简洁回答,眼神专注。这种高强度的实战环境,正是磨砺他控制力的最佳场所。
另一边,蓝队的防御固若金汤。刘怡萱占据制高点,她的狙击不再是单纯的能量射击,而是夹杂着各种干扰脉冲和信息病毒,极大地迟滞了红队的推进。诸葛隽羽则如同幽灵般游弋在战场边缘,她的精神感应能精准定位红队的位置和意图,甚至能制造小范围的幻象进行欺骗。
而储俊文……他坐镇蓝队后方,并未急于出手,但每一次移动都如同鬼魅,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在最需要的位置。他手中没有拿任何武器,但每一次挥手、踏步,都能引动模拟环境中的能量流,时而加固防御屏障,时而突然改变局部规则,给红队制造巨大的麻烦。
他的动作举重若轻,对能量的掌控精细入微,仿佛整个模拟战场都是他延伸出去的领域。李文昊能感觉到,储俊文周身散发出的能量场浩瀚而深邃,远非自己这初生的心核可比,那是一种经过千锤百炼、完全融会贯通的强大,而且……似乎还隐藏着更多。
在一次激烈的近距离交锋中,董立杰咆哮着冲向蓝队一处薄弱点,试图强行突破。储俊文身影一闪,如同瞬移般挡在他面前,右手随意一拂一带。
董立杰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带着旋转巧劲的巨力传来,他全力前冲的势头被轻易带偏,整个人如同陀螺般旋转着摔了出去,虽然没受伤,却狼狈不堪。
“力量尚可,技巧太糙,变化不足。”储俊文淡淡点评,目光却看向李文昊,“昊哥,看清楚了?”
李文昊瞳孔微缩,刚才那一瞬间,他左臂心核清晰地捕捉到储俊文出手时那精妙绝伦的能量流转——并非蛮力,而是一种极高明的引导和转化,仿佛将董立杰的力量化为己用,四两拨千斤。这种技巧,已经超出了普通格斗术的范畴,带着某种……“规则”运用的影子。
“看清楚了。”李文昊沉声道,心中对储俊文的实力有了更深的认识。队长……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大得多。
训练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强度极高。最终,红队以微弱的劣势未能完成占领目标点的任务,但所有人都受益匪浅,尤其是李文昊和董立杰,在应对复杂干扰和强大对手的压力下,配合越发默契,各自的能力也得到了锤炼。
训练结束,众人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但精神亢奋。
储俊文对训练成果表示满意,重点表扬了李文昊对规则干扰的预判和董立杰恢复视力后的精准射击,同时也指出了几人配合间的细微瑕疵和需要改进的地方,分析一针见血,让人心服口服。
解散后,其他人先去洗漱休息,李文昊则找了个机会,单独留了下来。
“队长,有情况向你汇报。”李文昊走到正在查看训练数据的储俊文身边,低声道。
储俊文抬起头,似乎并不意外:“关于老实验楼?”
“是。”李文昊将刘怡萱查到的档案异常、龙刃内部数据库的条目,以及自己和诸葛隽羽刚才课间感受到的那一丝极其微弱的、活性增强的共鸣感,详细地说了一遍。
储俊文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深邃。
“这些信息,我知道。”听完后,他缓缓开口,“那个数据库条目,是我刚加入龙刃不久时,偶然权限提升后看到的,当时也留意过。正如怡萱所说,过去几十年,那里的波动沉寂得像一块石头,评估风险极低,加上位于校园深处,并未采取进一步措施,只是纳入常规远程监测范围。”
他看向李文昊,目光锐利:“你和猪猪的感知没有错。它的活性,确实在近期,尤其是最近一两周,有极其微弱但持续的提升趋势。总部监测中心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已经将它的监控等级从‘观察’提升到了‘关注’。”
“是因为……我的缘故吗?”李文昊忍不住问,他想起了心核的共鸣。
“不全是,但可能有关联。”储俊文没有隐瞒,“你的‘静滞心核’与‘基石’同源,而那个地方的残留波动,性质上也偏向于某种古老的‘静滞’规则,虽然已经极度磨损和沉淀。你的出现,你的心核搏动,就像在一潭沉寂的死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可能会无意中加速它极其缓慢的‘复苏’过程。当然,这只是猜测之一。也可能有其自身的内在周期,或者其他我们尚未知晓的外部因素。”
这个解释让李文昊心情有些沉重。自己的力量,似乎成了一柄双刃剑。
“不用担心。”储俊文拍了拍他的肩膀,“活性提升依旧非常缓慢,远未达到危险阈值。总部已经加强了那边的隐匿屏蔽措施,并安排了一组外勤人员在校外驻点,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远程监控。一旦有异动,我们会第一时间知道。”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告诫:“你们做得很好,保持警惕是必要的。但暂时不要再去主动探查那个地方,也不要将消息扩散,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日常训练和学习照旧,我会密切关注此事。”
有了储俊文明确的答复和安排,李文昊心中稍安。队长果然早已掌握情况,并做出了部署。
“我明白了,队长。”
“嗯。去吧,今天训练强度不小,好好休息。”储俊文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回终端屏幕上的数据,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忖。
李文昊转身离开训练馆。夕阳的余晖透过高窗,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左臂的心核平稳搏动,与脚下的大地,与这座看似平静的校园,与那隐藏在西北角地下的、悄然发生着变化的古老存在,保持着一种微妙而持续的联系。
尘世的生活仍在继续,课程、训练、朋友的嬉笑怒骂……但水面之下,潜流依旧在缓慢地涌动。守护这份平静的责任,已然落在了他们的肩上。
而此刻,在校园西北角,那栋被层层封锁和屏蔽的老实验楼地下深处,那一道极其微小的、连接着未知的熵增裂隙,正在绝对的静滞中,遵循着某种古老的、缓慢的节奏,一丝丝地、难以察觉地……继续着它的变化。仿佛冰封的河流下,最深处的水流,依然在以万年为单位,缓慢地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