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凑热闹,而且想去洛阳把凶手的头给揪下来,给我父皇当寿礼。”
秦渊侧身看着他那潇洒不羁的模样,心中隐隐泛起一丝欣赏,此人爽朗直率,若不是皇子,应该是个可交的朋友。
“四殿下崇尚魏晋之风?”
“没错?”姜翎风挑了挑眉。
“可我听说,宫中教授的儒家经义,辅修法家,偶有前朝杂书,多为收藏,明令皇子们不得翻阅。”
“皇宫是我幼时的家,只要有心,哪里去不得。那时藏书阁的老太监性情和善,从不拘着我们,我和大哥便常溜去看书。他总捧着兵书不释卷,我却偏爱翻那些名士辑录,小时我就在想,那晋时虽山河破败、时局纷乱,却偏偏滋生了许多洒脱不羁的风流人物,他们醉卧竹林,把酒言欢,以青白眼对世事,以琴瑟寄丘壑,那时的风都该是挣脱尘俗的自在吧。
王徽之雪夜访戴,乘兴而来,兴尽而返,嵇康临刑抚琴,长大后才明白,这些人看着逍遥,心里装的何尝不是家国天下。
那时我却不懂,只觉得这般“放浪形骸,远比皇宫的朱墙金瓦有趣得多。我会偷偷摹仿书中记载的雅事,在御花园的假山间摆上粗陶酒杯,盛着清甜的泉水,假装自己是曲水流觞的名士;或是摘几片竹叶,笨拙地吹着不成调的曲子,幻想自己也能遁入山林,与清风明月为伴,真是惬意极了。”
秦渊无奈一笑:“您说的对,越名教而任自然,名士放浪形骸,确实洒脱。”
姜翎风瞅了他一眼,自然看出了秦渊的言不由衷,他疑惑道:“难道秦侯有不同的看法,愿闻高见。”
“殿下,臣的浅见,盛世才出名士,乱世,不过都是些沽名钓誉的疯子。”
姜翎风皱了皱眉道:“此言何意?”
“五胡马踏中原,江河破碎,无能无力,只能整日醉生梦死,无病呻吟,敢问,若殿下生在前朝,你当如何?”
姜翎风冷哼一声道:“自然是拾起刀剑,拼死一搏。”
“若殿下只是一介平民呢,又当如何。”
姜翎风豪迈道:“我就算死,也要拉上几个胡狼垫背。”
秦渊颔首道:“那殿下在臣的心中就是真正的名士,身处乱世,名士学识过人,自然都有反抗的觉悟,可这个今日写一首诗,这个明日写一首词,那个便奋笔疾书,挥洒一纸墨宝,各个都将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像这种人,哪里当得起名士这个称号呢。”
姜翎风沉默许久,对秦渊的观点无从反驳。
“若秦侯生在前朝呢?”
“若是我,也该像殿下一般,匹夫之怒,血溅五步,拼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姜翎风心中燃起豪情,大笑道:“对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