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闻言心头一紧,忙再次躬身:“陛下明鉴,臣并非推诿避事,实在是家中情形不容臣离京。”
“臣妻莫氏诞下孩儿仅四日,尚在月子之中,稚子襁褓未稳,日夜需人照料。臣身为丈夫与父亲,此时若远赴洛阳,家中妇孺无人倚靠,于心难安。”
这话一出,乾元殿内霎时安静下来。
左相端着朝笏的手微顿,裴令公缓缓颔首,右相眼中的笑意淡了些,却未多言。
姜昭棠脸色沉了沉:“朕知你家中有幼子,但洛阳之事更为紧迫。两任刺史、一位高僧接连殒命,若再拖延,恐生更大祸乱。你是鬼谷传人,智计过人,这世间哪里有什么事情难得住你,爱卿难道要让朕失望?”
“臣不敢让陛下失望,”秦渊腰身弯得更低,“但臣若心怀牵挂赴任,必然难以全心处置洛阳事务,反倒可能误了陛下的大事。再者,朝中贤才辈出,未必非得臣去不可。”
裴令公这时开口,附和道:“陛下,秦侯所言不无道理。莫氏产后虚弱,孩儿又那般幼小,确实需父亲在侧。洛阳之事虽急,却也可另择人选。”
左相亦附和道:“臣以为裴公所言极是。臣举荐吏部侍郎温彦博,此人素来沉稳细致,曾任下州刺史多年,处理地方事务颇有经验,派他前往洛阳,想来也能稳妥行事。”
右相捋了捋胡须,缓缓道:“陛下,老臣以为,区区诡谲玄奇之案,远远到不了动摇国本的层次,又何必动用秦侯呢,万一折在洛阳岂不可惜,况且秦侯有难言之隐,陛下也当体恤臣子私情,臣举荐郑州长史陈广,此人曾任司法参军十载有余,破获案件无数,多有奇功,最适宜破此局。”
左相似笑非笑道:“郑州长史,直升洛阳刺史,右相不觉得荒唐么?还是从中央调配,最为妥当。”
右相微笑道:“左相此言差矣,地方上的人才多善实事,中央官署则更适宜居中调配,温彦博选任官员有一手,但他适合查案么?”
姜昭棠摆了摆手道:“好了,这件事有什么好争论的,不是已经商量好了么,就秦渊了,对于男儿来说,国事比家事更重要,收拾收拾上任去吧,洛阳这等要地,朕交给谁都不放心。”
一句话直接堵得众人哑口无言,秦渊无奈躬身领命。再桀骜也不敢抗旨,老姜同志近来脾气本就阴晴不定,还是踏踏实实认了命才稳妥。
“若有需朝廷配合之处,尽管开口。”姜昭棠沉吟片刻,补充道。
秦渊脑中飞速盘算,抬声道:“为查案顺遂,臣恳请陛下授予洛阳武备的辖制权。”
“你指的是州兵?”
“回陛下,是宫城宿卫、河南道折冲府及州兵的全部辖制权。”
姜昭棠嘴角微抽,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你倒真敢开口。这数千兵力,朕即便给了你,你敢接吗?”
“陛下,臣亦是为自身安危与查案大局考量。此事听着似不紧迫,可洛阳官署未必未被渗透得如同筛网。这般危局之下,若不整肃军备、牢牢掌控兵权,才更易出大乱子。”
“罢了,你说的不无道理。”姜昭棠颔首,“朕晓得了,届时遣四皇子与你同行,武备由他统辖,你若需调用,与他知会一声便是,此案一旦告破,辖制权即刻收回。”
“喏。”